她是北方长大的女孩儿,长年跟着商队一块儿生活,早已养出热情奔放、大而化之的性格,自然无法适应南方人的含蓄与规矩,但为了不让岳父失望,她始终努力学习复杂的规矩礼仪,只是她天生正义感旺盛,每每见到有人恃强凌弱,就是无法袖手旁观。
可人心险恶,加上一般世人怕事,她的一片好心总是换不到同等的对待,又怎么会快乐?
他慢条斯理的说着,语气是那样的徐和轻缓,但一字一勺却都重重打在她的心坎上,她瞳眸骤缩,如遭雷压,瞬间松开他的衣襟。
六年前她曾受了一次重伤,险些丧命,她知道爹是为了她好,才会决定到祥和繁华的南方,所以即使她不适应南方生活,也无法任性地要求爹再回到北方,只能努力再努力,试着学会人们口中的规矩。
但她总是失败,每次都让爹失望,她表面上虽然装作不在乎,心底却是难受至极,这些事她从来没对谁说过,他怎么会知道?
第3章(1)
“明珠,别怕。”她脸上的慌乱让他更怜惜了,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抚去她脸上无措的表情,谁知她却用力拍开了他的手。
“你少自以为是,谁、谁说我寂窦了?我根本不在乎!”她死鸭子嘴硬,打死都不肯承认他说中了她的心思,倔强地不肯在他人面前显露丝毫弱点。
“可是我在乎。”他坚定说着。得知她这些年来的生活后,他的心里就充满了不舍。
“你、你……你在乎个什么劲,那是我的事,又不是你的事!”他温柔怜爱的眼神让她不知所措,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你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我答应你,我绝不束缚你,将来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你希望的,我都尽量替你做到。”他温柔说着,就希望她能活得更快乐。
“那好,你现在就休了我啊!”她反应极快,马上打蛇随棍上的提出要求。
他一愣,倒是没料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只有这件事我办不到。”
“你说话不算话!”她眯起眼儿,生气地伸手指着他鼻子。
“这件事除外。”
“你根本就是满口谎言的骗子。”她气得跺脚,因为他的黄牛更加确定他居心叵侧。
他先是莫名其妙的娶了她,又详装温柔,她绝对不能对他掉以轻心,他一定是盘算着什么阴谋。
看着她防备的眼神,他不禁又叹了口气。“明珠……”
“不准喊我的名字,我和你又不熟!”她凶巴巴的打断他。“这里只有你和我,你不用再惺惺作态,你就老实说吧,到底要怎样你才肯休了我?”可恶,她好话已经说尽,为何他就是不肯听劝,难道真的要逼她动手吗?
小手不着痕迹地往宽大的袖内一缩,瞬间自里头暗袋拿出一只小瓷瓶。
他摇摇头,斩打截铁的回答她。“我不想休了你。”
她忍无可忍,险些将手中的小瓶握碎。“你、你……你不要逼我!”
面对她的威胁,他只是重重叹气,心知肚明自己是被乔家人给骗了。
原来她早已忘了他。
原来她压根儿就不想嫁给他。
原来整桩婚事她都是被逼的,而他却喜悦得毫无所觉,甚至没有丝毫怀疑,她嫁得心不甘情不愿,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就在他微敛眼眉思索该怎么安抚她,并说服她改变心意时,鼻端蓦地袭来一缕异香。
这香味……是迷魂香!
心一凛,他赶紧闭气,却为对已晚,脑袋登时一阵晕眩,让他身子瞬间一晃,虽然他试图站稳脚步,仍然不敌药效,四肤发软的往一边倾倒。
谁知无巧不巧,门边正好就摆设着一只半人高的古董大花瓶,眼看他只差几寸就要撞上,乔明珠脸色大变,再也顾不得做贼心虚,二话不说就往前奋力一扑。
“小心!”她睁眼低叫,动作退如雷电,极力将一双小手伸到最长,终于赶在千钧一发之际,紧紧抱住那只半人高的古董大花瓶,往另一个方向迅速一跃--
砰!
伴随着一记间响,下一瞬间就见蔚超恒倒卧在地,整个人晕眩得爬不起身。
她缩紧脖子,光是听那声响就知道他摔得不轻。
糟糕,她真的不是故意害他的,虽然她也想救他,但无奈她只有一双手,加上事有轻重缓急,要是让他撞碎这只古董大花瓶,发出声响引来外人的注意,那她就跑不掉了。
因为太过内疚,她连忙将怀里的花瓶往身旁一搁,便匆匆来到他身边,将他扶起倚墙而坐。
虽然她不想嫁给他,但绝对没有伤他的意思,本来她是打算与他“情商”,看看他愿不愿意主动休了她,谁知道他却固执地不肯答应,不得已她只好换个办法,祭出迷魂香。深怕他摔伤,她打算低头察看他的状况,谁知道他却碎不及防的捉住她,力道之大,仿佛未中暗算。
她差点开口尖叫,惊愕得连扮甩手想挣月兑他的执握。
“你、你……快放开我!”老天,他怎么可能还有力气捉住她?
蔚超恒只觉得头晕目兹,全身虚弱得几乎无半点力气,一双黑眸更是涣散没有焦距,眼前的她变成了好几个模糊的影子,他全凭着过人的意志,才能紧紧捉着她不放。
“你竟然使用迷魂香……”他威摄指控。
“我、我我……她吓坏了,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
这不可能啊,他明明中了迷魂香,怎么可能还有力气捉她?而且她竟然还甩不开他的钳制!眼前的局势让她慌了手脚,无计可施之下,她只好迅速伸出另一只手击上他的麻穴,这才得以月兑身。
月兑身后,她连退了好几步,再也不敢轻易靠近他。
“明珠,别做傻事……”他焦急地唤着她,知道她是打算乘机逃走。
“我留下来才是做傻事,你、你也别怪我,方才我已经警告你别逼我了,是你固执得不肯听……”她嗫嚅不安的解释,偷偷模模将手中装着迷魂香的小瓶收回到袖间的暗袋里。
江湖上只有醒凝的人才会耍阴招,但狗急跳墙,她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总不能因为爹的一时糊涂,她就真的要与陌生男子成为夫妻吧。
反正她嫁也嫁了,对爹也算是有个交代了,只是她虽然答应嫁人,却从来没答应过爹不会逃跑。
既然他不肯休了她,那她只好逃了!
“你……”眼前的身影变得更加模糊,甚至扭曲旋转,让他脑门愈加晕眩,他却仍不肯闭上眼,始终紧紧朝着她的方向看。
她心虚得不敢与他对视,方才她一对火大撒了不少迷魂香,那样的份量恐怕足以让他昏到明日,如今已是初秋,气候早晚偏凉,她若是还有点良心就应该将他扶到床上去,但夭晓得他会不会又捉住她。
看来他“京城第一镖师”的称号绝非浪得虚名,里少他绝对是她唯一见过中了迷魂香却还能支撑意识,直到现在还不昏迷的人。
咬着下唇,她左思右想,最后只好转身走到床边,一把扯起那绣工精致的鸳鸯喜被,回头盖到他身上。
而他依旧睁着眼,紧紧锁着她。
“总之,你、你就当是作了一场恶梦,待你醒来看是要休了我,还是宣布这桩婚姻无效都行。”替他盖上袭被后,她立刻又往后退去,就怕他又伸手捉她。她边说边退,最后来到一扇窗子前。
她悄声推开窗扇,小心翼翼地往外探头察看,庆幸地发现外头竞是呀下无人,显然是他事前就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来闹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