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痹,谢谢你。”牛巧灵话方落便发现,身后的肉墙不是自个儿的爱牛,而是风霆捷。
她方要再启小口,风霆捷便把她拉到自个儿身后,全身弥漫肃杀之气地冷瞪着粗汉,厉声道:
“厄尔泰,你这是在干嘛?”他记得牧场里每个人的长相和名字,今后,他会对眼前这个推了牛巧灵一把的该死畜牲记忆更深刻,即便这畜牲已化成灰!
令人胆寒的冷冽杀气,慑得原本嚣张跋扈的壮汉。转眼像给蛇盯上的青蛙般,不敢妄动。
“大……大当家……”
“我问你在干嘛?”风霆捷声音更冷、杀气更重。
“我……这畜牲……已经三天不出女乃……所以我……我在教训这畜牲……少女乃女乃突然出现……我怕她受伤……所……所以……”厄尔泰结巴愈来愈厉害,音量愈来愈小。
虽然风霆捷的双手并未袭向他,他却有已被砍杀上百次的强烈恐惧。
“来人!”
“属下在!”风霆捷厉声一吼,不知何时进入牛舍的两名手下立即应声。
“把厄尔泰交给佟练!”
“是!”
转眼,两名手下已制服厄尔泰,消失在牛舍。
“霆捷,我没事。快放开我,我要去看小花的状况。”小花自然是指被关在栅栏里,浑身是伤的可怜乳牛。
风霆捷早已习惯牛巧灵随时随地随口就替牛区出牛只取名字的习惯;——唯一令他纳闷的是:取了那么多名字,她真的分得出哪只是哪只吗?
明白牛巧灵的爱牛心切,确定她没受伤,风霆捷便放行了。
牛巧灵慢吞吞的挨近栏门,心疼不已的抚模被绑住的受伤乳牛,柔声的安抚:
“小花乖,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很奇妙的,那乳牛像是听懂牛巧灵的话,且相信牛巧灵不会伤害它似的,原本恐惧不已的模样已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渐渐放松的柔和。
像这般不可思议、经常在牛巧灵身上上演的奇妙情景,也是风霆捷百看不厌的戏码之一。
这丫头的深得牛缘实在太令人称奇了!
牛巧灵仔细的瞧过乳牛全身各处,确定没有致命伤口后,总算松了一口气,柔柔地对变得主动亲近她的乳牛说:
“幸好都只是些皮肉外伤,太好了!咱们到外头遛遛,好不好?”
风霆捷不确定是不是自个儿眼花,他看见那只乳牛微点了一下头——每回瞧见牛巧灵和牛只们之间的‘对话’,他就会有“是不是眼花”的纳闷。
眼看牛巧灵右手牵着斜眼歪嘴牛小痹,左手牵着受虐的乳牛小花,慢吞吞步出牛舍,风霆捷并未阻止,而是尾随于后。
“要带小花去吃草?”风霆捷依旧是个理解力、适应力超强的男人。
“嗯!小花看起来很没精神,出去走走、晒晒太阳比较好。”牛巧灵很认真的说。
发现牛巧灵行进的方向并非往小痹方才吃草之处,风霆捷不禁心生好奇:
“我刚刚巡视牧场路过时,偶然瞥见小痹在那边吃草,为什么不带小花到那边?”
牛巧灵慢吞吞的摇摇头,慢吞吞的说:
“小痹是肉牛,小花是乳牛,所以适合小痹的草和适合小花的草不一样。”
“你的意思是说:适合乳牛、肉牛、役用牛进食的草各有不同,应该有所区别,才能养得好?”愈是和牛巧灵接近,风霆捷愈深刻了解,牛巧灵对养牛的独到才能。
“嗯!这就好比咱们人一样。北方人喜欢吃面食,南方人喜欢吃米饭。牛儿们也一样,老是吃着不合自己胃口的东西,经年累月下来,自然就长得不好了。”
谈论间,小花已寻着喜欢的草地,开始低头进食。牛巧灵很开心的抚模它,趁隙替它按摩。
“你在做什么?”她的动作不禁令风霆捷回想起,牛巧灵洞房花烛夜那晚,令他啼笑皆非、记忆犹新的“哭诉”。
牛巧灵倒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一心埋首于小花的按摩差事:
“替小花按摩呀!通常无法顺利出女乃的原因,不外乎两种。一种是身上有病变、一种是情绪引起,如果是前者,就得好生医治;如果是后者,就得好生安抚牛儿们的情绪。”
“乳牛也有情绪?”风霆捷是养马高手,知道马有性子。
虽然他养牛不若养马般高明,但他是个理解力强的男人,明;白牛和马一样,必也有自个儿的牛脾气。
可,这份认知和理解,只限于役用牛,并不包括肉牛和乳牛。
尽避他是个理解力强的男人,还是无法理解“牛肉”和“牛乳”也有牛脾气这等荒唐事。
然,牛巧灵的看法显然和他大大不同:
“牛和人是一样的,会受到周遭环境影响而情绪起起落落,乳牛比起肉牛和役用牛,更是敏感。”
他知道已挤出的牛乳若不加工处理,放久了会发酸腐败,但,未挤出的牛乳,也会有发酸腐败之虞就有待商榷了。
瞧风霆捷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牛巧灵进一步说:
“你别看乳牛总是温吞吞、好脾气、反应又比较迟钝,就认为乳牛是少根筋没有牛脾气的。事实上,乳牛是很敏感、很胆小、很容易受伤害,需要花费比别的牛更多心思去注意、照顾的,你明白吗?”
这话怎么听起来很像在描述某人,让他有股莫名的强烈亲切感?风霆捷迎着牛巧灵昂仰的认真小脸,一时之间无言以对,只想大笑——不过他以超强的自制力按捺住了。
“明白。”同类果然对彼此较了解!
仿佛在回应牛巧灵的话般,已三天不出女乃的小花开始出女乃了,且比往常丰沛。
风霆捷目睹眼前情景,暗地称奇。
原来“牛乳”真的也有牛脾气哪……
凝睇牛巧灵的眸底,除了炽热,又多了几分赞许。
★★★
被总管佟练开除的厄尔泰,怀恨在心地潜去找老相好,在厨房干活儿的丫鬟小红大吐苦水。
小红气得直为心上人打抱不平:
“没想到大当家和佟总管居然是如此是非不分的人!”
“罢了,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既然大当家和佟总管无法相信老子的忠心,老子就走,没什么大不了。只是,老子这一走,咱们今后就不能像现在这样,经常见面了。”厄尔泰心里恨透牛巧灵。
他是风家牧场在北方的最大对手赵家牧场派遣来长期卧底的探子,这些年来,他一直小心翼翼,没露出半点破绽,没想到今儿个居然栽在那个慢吞吞的臭娘儿们手上,教他如何咽得下这口鸟气?
小红一想到以后见面机会变少,便下了决定:
“这样吧!我也不干了,我和你一道走。”
“不!大当家和佟总管待你不薄,你还是留下来吧!虽然今后我不能到风家牧场来看你,但你可以来看我啊!”这娘儿们可是他费心布下,以防万一的暗桩,现在正是派上用场之时,怎可不好生利用!
“可是——”
“这档事说来全是那个慢吞吞的臭娘们不好,要不是那臭娘们,老子也不会被赶出风家牧场,唉……罢了,不说了……”
小红给他一挑拨,如他所愿把帐全算到牛巧灵头上,恨恨地咒道:
“你说得没错!这事全是那女人的错!”
厄尔泰火上加油的继续怂恿:
“那又如何?再怎么说,咱们就是下人,注定吃亏。除了自认倒霉外,还能怎样?教训主子不成?别傻了!”
“本姑娘就是要教训那个南方来的臭娘们!”小红咬牙切齿的嚷嚷。
眼见成功在即,厄尔泰又加把劲道:
“教训?你区区一个在厨房干活儿的丫鬟能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