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家的家丁早已撸臂挽袖,听见老爷一声令下,一拥而上,毫不留情。梁山伯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几时见过这种场面?开始时还试图躲闪,与他们讲道理。但“秀才遇见兵,有理也说不清”,不多时就听到哀号声起。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祝英台鬓发凌乱地跑下绣楼,不管不顾地扑在梁山伯身上,任那些拳脚无情地落在她身上,“不要打了!”
家丁见了,倒也不敢再继续,全都回头望着祝公远。
“拉开她……给我拉开她!”祝公远顿觉颜面扫地,“继续打!不许停!”
“爹爹,”祝英台脸颊红肿,爬到祝公远的脚边,哭求,“求求你了,不要再打了,他还在病中啊……”
祝公远却并不理睬她,拂袖而去,
一只绣鞋缓缓地出现祝英台的眼前,腾氏高高在上地看着她。
这么多年了,她第—次有机会这样看这个素来清高的继女。原来大家闺秀也不过如此,即使高贵如祝英台者还不是一样在家里偷会野男人?腾氏冷笑,嘴角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意,“都是因为为你不祥,所以才会这样……”
祝英台一震,抬眸看她。听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梁山伯身上,没有入注意她们。
要他们停手,只有一个办法,”腾氏轻拂了一下衣袖,眼底有着莫名的恨意,但预期却是云淡风清,“只要你同意马家的婚事,我可以马上让他们住手。”
哀号声不知何时已变弱,看着奄奄一的粮山伯,祝英台知道她已别无选择。
绝望地闭上双眼,一丝酸楚之意逐渐蔓延至
鼻端,“好!我嫁!”
腾氏说得对,是她不祥,所以不会给梁山伯带来这场无妄之灾。祝英台面白如纸,身躯抖如风中之烛。是她不祥啊……
第九章
山外的青山,高耸入云,峰顶笼罩着氤氲的雨气。
衣衫褴褛的老婆婆蹒跚地走到山顶。悬崖边上早已有一个妇人等在那里,听到脚步声,慢慢地转过身来。布衣荆钗,却也自有一股风韵,竟是师母何氏!
老婆婆恭敬地施了一礼,“拜见王母娘娘。”
‘‘不必多礼,这次辛苦你丁,”王母娘娘笑笑,微微抬了抬手,虽仍是凡人的装束,但神态间却有种言语无法形容的高贵之感,“我变身何氏指点了一下天狼星君,如今我要返回天庭了,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罢,袍袖一摆,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恭送娘娘。”
“也该是让他与舞蝶团聚的时候了。”幽半叹息声在山顶的上空回旋,久久不曾散去。
“是。”老婆婆点头,转身慢慢地走下山顶。
山顶上又恢复了刚才的寂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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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之中有人用手轻轻地抚模着他的脸,“天狼星君,你已经睡得够久了,快点醒来。”
天狼星君?是在叫他吗?似乎是,又似乎不是。
“天狼星君。”那声音执著地喊着,有些游离,但无论他如何躲在黑暗中,那声音都会传入他的耳中,而语气中竟有着淡淡的笑意,“快些醒来,这是你们今世命中注定的劫数,你是逃不掉的。”
一丝刺眼的光亮闪人梁山伯的意识中,他申吟一声,缓缓张开双眼。
“儿啊,你醒了?!”是娘惊喜的声音,“你终于醒了……这可真是菩萨保佑……”
梁山伯无力地转了一下头,想避开亮光,却听到有人在抽抽哒哒地哭。
“娘——”意识慢慢地拉近了,视线也渐渐清晰起来,梁山伯看到了娘近在咫尺的脸,红肿的眼眶宛如两只桃子。
斑氏用手帕捂着抽了抽鼻子,然而眼眶红红的,泪水还在不停地滴落,“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这里是……”梁山伯扭头看了看四周。窗边放了一个书案,案上摆了许多的书籍,那书案便是室内唯——的家具。书案的周围也都是书,大小卷轴摆了——地。没错,略微暗淡的室内,简陋的摆设,这是他的房间。只是,“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只模糊记得,他与祝英台偷偷地在绣楼相见,却被祝家的家丁暴打。然后有人扑到了他的身上,挡住了那些原本应是加诸上他身上的惩罚。是英台,他知道。他想推开她,却已力不从心;他想叫她走开,却无已法说话。意识分离之际,他似乎听到英台答应了什么……会是什么呢?陷入黑暗之前,那是他最后的意识也是最后的疑问。
“你被打得不成样子,是四九背你回来的……你已经昏迷了好些日子了,看了多少郎中都摇头。”高氏一边说掉泪一边掉得更凶,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仿佛想起丁什么,“唉呀,多亏了这位大娘救了你的命呀!儿呀,这可是救命恩
人呀!”
唯一的儿子外出求学,一去便是几年,好不容易给盼了回来,梁秋圃与高氏原本是满心的欢喜。却不料四九背着满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梁山伯走进家门。请了一个又一个的郎中,每个都只说是死马当活马医丁,叹气着开完药方就走人。那一碗碗的汤药喝下去也如石沉大海一般,一点不生效力。到了第五天,已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眼见人就要不行了,高氏哭得昏过去好几次。白发人送黑发人,梁秋圃禁不住也是老泪纵横,绝望地要准备后事时,门外却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自称是能治百病。粱秋圃看她的样子,虽然是有些不信,但事已至此,也只好让她试试看了。不想,一碗汤药喝下去,竟然真的见了效。
“老身只是碰巧路过罢了,”房间里一个苍老的声音开口,“这也是他命不该绝。”
是那个声音!梁山伯困难地扭头,循声望去,见是个苍老的妇人,不由得迟疑了一下。可刚刚在沉睡之中,明明就是这个声音一直在他耳边不停地呼唤。“是你,刚才就是你!一直在喊什么天狼星君的,就是你……”
“唉,什么天狼什么星的。这孩子,刚醒了就开始胡说。”高氏叹了口气,帮梁山伯掖了掖被角。
“无妨,”老婆婆和蔼地一笑,倒也不介意,“可否让老身与令郎单独呆一会儿?”
虽是询问,然而语气中却有着不容抗拒的坚决。
梁秋圃与高氏听了,互相对望一眼。这老婆婆早在救人之前,就已提出一旦梁山伯醒了过来,要与他单独谈一会儿。
沉吟了一下,梁秋圃觉得不好食言,只得点头,“好。”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奇怪的老妇人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他相信她不会有恶意,否则她也不会出手相救。
“天狼星君,”见室内只剩下她与梁山伯两人,老婆婆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盯着他,缓缓地开口,“看着我的眼睛……”
又是天狼星君!这天狼星君是底是谁?为什么她总是这么叫他?他想问,可是意识却开始模糊,这奇怪的老妇人眼中有种莫名的吸引力,令他不知不觉中沉了下去。恍惚中,他看到自己的身体竟然离自己越来越远,他不停地在空中飘浮。他想叫,却惊觉自己已无法开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不停变化的一幕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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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伯死了!
很快会稽郡的老老少少、街头巷尾无不争相谈论,臆测梁山伯死亡的原因。
本来会稽郡里只是流传着“断掌美人”钱塘求学有了意中人,所以才会拒嫁太守之子,但谁也不知道这神秘的意中人究竟是谁。不知何时,也不知是从谁的口中,流传出那神秘的意中人就是会稽郡梁家村的梁I山伯。有好事者特意跑到梁家村去求证了一下,证实了梁山伯确实也是到钱塘求学的。于是会稽郡所有的男女老少就全都知晓了祝英台是因为梁山伯而拒嫁马文才的。大家原本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等待着太守府的反应,却不料先传来的竟是梁山伯的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