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香港近一百五十年来,都是英国的殖民地之故,所以整个建筑的欧风部分,才会以英国风?主。
大门进来,首先飞入眼帘的是一个起居厅,这起居厅可以概分?前后两个部分。前半部是英国皇室风格?主的摆设,华丽气派中,又见几分难以形容的端庄典贵;后半部则是完全中国古代宫廷式的陈设,乌革踂飞、桂宫柏寝,秀雅中透着含蓄细致的盎然古趣。两者之间,有着两层玉墀衔接,前低后高,还有中国式的镂雕屏风和英国风的薄纱帘共同组成的半开放式屏障,将前后两个风味截然不同的空间,巧妙的结合在一起,相互辉映的相乘效果,使整个起居厅呈现出风情万种的奇妙魅力。
且在隔间的屏风上头,挂着一帧匾额,匾额上用烫金的字镂篆着一首称颂唐邦的四行诗:唐邦不败,纵横西东;
四海称绝,谁与争锋?
起居厅的左边有一道英国皇室风的门,连接的是男主人的卧寝,和男主人房对称的右边墙上有一道中国古典风的门,连接的是女主人的卧寝。
这样的设计是结合了东西方自古传承下来的古老思想:一来因?唐邦成员有一半以上都是东西方结合下的混血儿,所以兼重东西方的风格。
二是中国人素有的“男左女右”传统;至于将男女主人的卧寝分开的设计,则是承袭了欧洲中古世纪,贵族皇室的男女之间的“性事”游戏规则而来──据说当时的贵族阶层的社会里,规定男女贵族在结婚之后,夜晚要行云雨巫山之乐时,是由男主人到女主人的寝室去共枕,无论两人如何翻云覆雨、难分难舍,男主人都得在次日早晨,佣人们进来服侍之前回到自己的卧寝去。
如果被佣人发现,一直到次日早上,男主人依然留连在女主人的床上,没有回到自己的卧寝独眠,那就会被认?是非常失礼的事,而遭到世人的非议和耻笑。
或许是长期被英国统治的结果,这新房才会融入这样的古老思想。
不过,胥维平这个热情万丈的新郎倌可没打算遵守那个可笑又违反人性的迂腐传统。
他正怀抱满腔蓄势待发的热情,紧搂住朱海薇的香肩,眉开眼笑的移至女主人房门口。
“放开我!”朱海薇在门口停下莲步,以足把人冻成冰柱的超寒声波下达命令;同时用自己的手,猛力的拍开胥维平的手,就像在拍什?令人厌恶至极的恶心蟑螂一般。
“海薇!?”尚处在极度亢奋情绪中的胥维平,对骤变的情况一时反应迟钝,搞不清楚状况。
回眸直视他的,是一双冷漠中除了恨意和毫不隐藏的嫌恶之外,没有其它感情的眼睛,艳光四射的朱唇,吐露的是拒人于千山之外的淡漠。“到此为止,你休想再越雷池一步,你最好搞清楚,我和你结婚只是?了风谷和唐邦的和谐关系着想,以及我妹妹的安全和幸福;所以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一点也不喜欢你,我一向最讨厌你这种用情不专的公子,你明白没?
好了,我累了,想休息,有话明天再谈!”
连珠炮似的放话完毕,朱海薇便像一阵轻风隐入女主人房,正要关上门,受到当头棒喝的胥维平,像魑魅魍魉似的紧跟进门才用力关上门,把庞大的身躯压在门板上。
朱海薇没想到他会不识相的跟进来,惊悸的怒喝:“你想干什??马上给我滚出去!”
她不爱我!?而且已经不记得我了!?不记得那段四年前的一夜!?
也难怪,除了他这个无可救药的傻子,会那么珍惜那一段露水姻缘之外,还有谁会把一场游戏一场梦,当成毕生难忘的爱情小心收藏!?
或者,是他看错了?不!不会的!那一夜,就在四年前那一夜,他早已将她的形影深深的刻印在心坎间,烙下永难磨灭的记忆,即使地老天荒、海枯石烂,他也不会认错的。
眼前这个艳若桃李的冷艳女子,绝对是他思惹情牵的阿尔缇米丝没错!
朱海薇的冷漠无情,像一把锋利雪亮的武士刀,狠狠的刺入他的心口,将他的心砍成两半,血流成河,无限创痛,万般感慨。
“你看到我的脸不会想到什?吗?”胥维平不肯轻易死心的做最后的尝试。
朱海薇以极?刺耳的声音嘲弄道:“恶心该死的负心汉吗?”
“海薇──我是──”他冲动失控的扑向她。
“别碰我!否则我就死给你看!”她像在逃避什?毒蛇猛兽一样,以瞬息千里之势,退到书案前,眼明手快的拿起案缘的拆信刀,威胁感十足的将刀刃搁在自己肤白似雪的粉颈上,大有宁愿玉碎、不?瓦全的殉教者味道。
“海薇──”胥维平见状,又惊又气,更有泛滥成灾的痛心。
她就这么讨厌我!?这么不屑和我在一起!?连一根头发也不肯让我碰触!?
在心痛欲裂的同时,一股深沉的恨意同时仿如渴骥奔泉的自心底窜升。
“你到底想怎样?”坚石难摧的自尊心和难以轻言割舍的深刻爱意,让他竭力振作,就算要心碎痛哭,也要在弄清真相之后。
朱海薇深凝着他,心中万千感慨,四年前那一夜的浓情爱意,彷佛刚发生的事,霍然抢攻她的心湖,激起裂岸的惊涛,却令她的心更加冰冷坚定。
她移开凝睇他更?迷人的俊?的视线,看向遥远的前方,不这样做的话,她实在没有勇气说出这一番话来──“我已经有一个爱逾生命的男人了!”
什?!为她在说什?!?胥维平只觉得霎时间,天地骤变、日月星辰全在他的眼前坠落,世界变得黑暗一片,害他看不清任何东西,所有的大脑功能全都严重毁坏,无法运作。
唯一没有损毁的是他的听力,竟自作主张的欢迎鱼贯而入的该死讯息──“我早已心有所属,他是我心中最初且唯一的恋人,虽然我们因故被迫分离,无法终生相守,但我早已下定决心,今生今世都只爱他一人,我要为他守贞,除了他,我的希尔威,绝不让任何男人碰触我的心和我的人。所以我希望我们只是挂名夫妻,当然,在公开场合,我会顾全大局,表现出和你十分恩爱的样子;但是私底下,我希望我们各自?政。我很明理,只要你别当着我的面拈花惹草,我不会碍着你去和你那一大票情人大谈男欢女爱,你大可放心。这样的交易我想是很公平的!”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她早已心有所属,想?那个该死的什?希尔威守贞!?呵……好痴情哪!就像他对她一样的痴情!
可悲可叹的是,她钟情的对象不是他,而是另一个男人,他见都没见过的男人!
可恶!他怎么可以用比四年前更令她芳心荡漾无边魅力牵引着她的痴心,害她无法自制的爱他更深、更难自拔。
不能再这样放任自己痴傻的心,否则最后伤痕累累的依然只有她。
然而,胥维平一个慑人心魂的俊笑,瞬间乐费吹灰之力的把她方下定的决心,吹得烟消云散,任由自己的心,再一次陷落在他的魅力之中。
所以朱海薇告诉自己,这是在“演戏”,只要在?目睽睽之下,她就可以放任自己的真心,尽情的爱他,而不会令他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