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还没说男主角是谁啊?”八婆却跟着追了出来。
她充耳不闻,抿紧红唇,怎样都不肯再开口。
“该不是‘范先生’吧?”可惜那看似懒散,却比任何人都还要敏锐精明的八婆却自己得到了答案。“在梦中,你和他该不会进度突飞猛进,把什么不该做的通通都做了吧?”
她敢用她的年终奖金做赌注,现在办公室里所有的人,全都竖起耳朵在偷听!
“罗副总!”她紧急停下脚步并转身,努力压仰住想要掐死他的冲动。“我一直都知道你相当能言善道,你不用非得急着马上证明不可,尤其在我还有工作要忙的现在,可以麻烦你劳驾你的双腿,先回到你自己的办公室吗?有事我们以后再谈,谢谢。”最后两个字,她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的。
“既然你如此坚持,那好吧。”他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嘴巴却还是厚颜无耻的继续放送八卦讯息。
“不过梦境通常就是深层的反照,虽然你嘴巴上说不可能,但事实上却是非常渴望着可能喔。”
话才说完,他终于如她所愿的潇洒离开,只留下杀气腾腾的戚兰,和一脸惋惜的员工。
范先生是谁?是不是每天接送戚秘书上班的那个型男?
不可能是指什么,可能又是指什么?难道是羞人的成人话题?
噢,不行了不行了,他们好想知道答案,但问题是戚秘书好像快抓狂了耶。
臭罗朗、混蛋罗朗,她哪有在渴望什么“可能”,她只是作了一个奇怪的梦,一个被男人亲吻的梦,就算——就算——
就算梦境的男主角是范学温,那也只是意外!
她才不是欲求不满,或者在渴望着什么,绝对不是!
只是话说回来,她到底为什么会作那种奇怪的梦?
躺在床上,戚兰气呼呼的瞪着阕黑的天花板,开始认真检讨自己究竟又在哪环节上出了错。
为了逃避他,她找尽借口跷掉他的“厨艺课”,没想到三天后,母亲竟然就由货运寄来一箱的相亲薄,还特地附上纸条交代她好好的精挑细选,摆明着不给糖就捣蛋。
她气得咬牙切齿却偏偏无可奈何,因为母亲只要下定决心,就会贯彻到底,她真的会逼她去相亲!
以前还有小樱会从中帮她斡旋求情,现在她只能自力救济——喔,不,应该说她根本是无力反击,只能逆来顺受的挂上孝女戚兰的牌子,乖乖找范学温报到,承受他温柔的眼神与问候,以及温柔的关怀与指导。
他总是对她太过温柔,让她连敷衍的机会都没有,甚至无法逃避,只能任由他一点一滴的缩短彼此距离,让他再次渗透她的生活。
除了加班和出差,大部分的下班时间她都被迫与他度过。
而她很快就发现,她压根儿不用担心他会像在大学教书时一样的严格,甚至宣告她会延毕,事实上他简直是过分宠溺她!
美其名她是去学煮饭,可掌厨的依旧是他,她顶多只要负责点菜洗菜,然后站在一旁观摩学习,接着就可以享用他高级的晚餐招待。
事实证明,她根本就是去当米虫的!
而她这只米虫偏偏有个弱点,那就是一旦喝了酒精饮料,就会嗜睡,而最近他的饭后冷饮正好全都是和酒精有关,虽然她也不想老是睡倒在他家,却总是无法拒绝那些甜酒的美妙滋味。
只是以往她的梦境全是普遍级,可最近她的梦境却逐渐超越辅导级,快速迈向限制级。
在梦中,她总是与他在亲吻,他的吻是那么缠绵诱人,而他的气息是那么的炽热醉人,即使在梦醒之后,她的体内仍会荡漾着一股难以忽视的燥热和颤栗,仿佛就像是真的被他狠狠吻过——
老天,她到底怎么了?
即使她不肯承认春梦是来自于欲求不满,却找不到更合理的答案去解释频频的春梦,难道她就这么无法压抑对他的感情?
她明明决定,和他永远都只能是朋友的啊!
“可恶,我真是没用!”
抓起一旁的枕头,她像是自我惩罚的将枕头压在脸上,逼自己窒息十秒钟,同时咒骂自己的无能,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床却忽然摇晃了起来。
她反应迅速的丢开枕头,从床上坐了起来,却发现摇晃的不只是床垫,而是整栋大楼都在摇晃,她搁在梳妆台上的保着养品,被这突如其来的摇晃震得东倒西歪,震荡却依旧没停止,甚至愈来愈大。
是地震!
而且是大地震!
念头不过自大脑一闪而过,她便迅速跳下床,抄起桌上的手机模黑往外冲,不料才刚踏出卧房,客厅电视柜却无预警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还有书本物品大量坠落的声音,震动幅度瞬间加剧。
她忍不住放声尖叫,连站都站不稳,只能扶着墙壁跪坐在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逃。
地震还在持续,她清楚听见许多物品摩擦碰撞破裂坠落的声音,甚至听见停放在大楼附近的车辆,纷纷发出尖锐的防盗声响。
一片阕黑之中,她害怕的缩在墙角,以为大楼会倒下,曾经读过的地震逃生技巧在此刻全派不上用场,因为她的脑袋根本是一片空白——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十秒钟,也许更长,震荡终于逐渐减缓,耳边也不再传来任何东西坠落的声音,她却还是心有余悸地跪坐在地上,无法做出任何动作,甚至满心害怕还有余震会来临。
客厅都是玻璃碎片,她必须找到拖鞋保护自己双脚,才能逃命。
只是这附近都是大楼商店和公寓,逃到外面也不见得安全,但若继续留在屋内,她究竟该躲在哪里?
重要的是,爸爸妈妈还好吗?
她双手颤抖的拿起手机,拨下家中的电话号码,却发现手机根本就打不通,无论试了几次都一样,看情况若不是线路塞爆,就是基地台故障了。
“电话……”她急促喘气,想起卧房里的室内电话。
凭着记忆,她按下墙上的电源开头,却发现整栋大楼的电源早已切断。
她没有手电筒,也没有蜡烛和打火机,若是卧室里也有玻璃碎片,光靠手机根本无法清楚照明。
怎么办?她从没遇过破坏力如此大的地震,爸爸妈妈也住在台北,而且还是住在三十多年的旧大楼,他们要是发生什么意外,她、她——
与世隔绝的恐惧,让戚兰的恐慌瞬间直冲顶点,就在她鼓起勇气,决定冒险回到卧房时,玄关却忽然传来拍门与开锁的声音,接着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嗓音。
“戚兰,你在哪里,你还好吗?”门外的呼唤是那么的急促。
“学温?”她一愣住,完全没料到他会上来找自己,直到两道钢板、三道门锁被人迅速打开,玄关传来晃动的光线,她才反应过来。
“啊,客厅地上有玻璃碎片,你小心!”她在黑暗中高喊。
“我知道,你别动,继续和我说话。”黑暗中,手电筒的光线愈来愈近。
“我……我在这里。”
她举高手机,在黑暗中摇晃,标示自己的位置,接着她很快就看到范学温的高大身影,他拿着手电筒和一件外套,身上只穿着一条七分裤,头上却戴着一顶安全帽,背上还背着一个大包包,迅速出现在她的眼前。
虽然他的打扮很奇怪,但见到他的瞬间,她还是感动得差点落泪,一直处于剧烈跳动状态的心脏,也终于逐渐恢复平稳。
“有没有受伤?”他毫不犹豫的踏上满地的玻璃碎片和书籍,仿佛一点也不害怕被剌伤,而直到他来到她面前,她才发现他脚上穿的不是拖鞋,而是一双登山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