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么菱儿现今的情况如何?”不明白适才一场玄机而一头雾水的沈凤仪,总算听见了感兴趣的话题,连忙发问。
“回夫人的话,丹菱小姐伤势已趋稳定,近日内应可望甦醒!”齐风还是不发一语,逼得白纪羽只好像传令官一样,代齐风回答着。
“那就好了,真是老天保佑!”沈凤仪高兴得双手合+朝天膜拜。
但青芸的反应可不同。听了这段对话,青芸瞬时从齐风灼热的目光中清醒过来--这么定定地看着我,原来是因为丹菱姊姊的伤!想必还在责怪我害得丹菱姊姊变得如此吧!
青芸苦涩地想着;一早醒来,连早饭都还没吃,便迫不及待前去探视丹菱,他的心意不言自明啊!只有自己刚才还傻愣愣地贪看着地,以为在他不移的眼中,看见了许久不见的思念……一股嫉妒之意油然而生,为了不洩漏心思,青芸立时调转了眼光,对着靳浩节
说:“爹,可以开动了吗?”
“当然!”靳浩节正束手无策于奇异的气氛,正好青芸给了他一个转移众人注意力的好时机。“大家开动吧,再不吃,菜都要凉了……震威兄,别客气啊!”
“承蒙招待!”
因为这样的一段小插曲,本来平静无奇的早饭,就在有人欲盖弥彰,有人装疯卖傻、有人暗中配合,有人静观其变--贪恋地看着青芸而吃得心不在焉的齐风;
左右闪躲着与众人交谈,还有齐风固执眼光的青芸;两位当家的不追不究顺其自然;白纪羽和靳墨蘩若有所指、一搭一唱的旁敲闲扯的状况下,总算有惊无险地吃完了。
饭后,靳浩节与齐家的人,说是要商议有关捉贼的事,全都移往主人的碧寒紫烟馆。沈凤仪则迫不及待地要赶去絮雾苑探视好转的丹菱。
最后,餐厅里只剩下明眼的墨蘩和怅然的青芸,还有随待一旁的翠儿和砚僮。
看着青芸一直低头呆望着手中还剩半碗饭的碗,墨蘩只能叹了口气。“青芸姊姊,想不想到翊舞凌题馆坐坐?”
青芸沈默许久之后才抬起头,对着墨蘩点了点头。她的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却慢慢地、令人心惊地滑落着大颗大颗的泪珠。
***
“爹,您真的确定当年的洛奇山已死?”碧寒紫烟馆中,四人正商议着如何找出神秘的寻仇人。
说话的齐风虽然心头纷乱,但为了所爱的女人--再见到芸芸的欣喜,使他下定了决心--为了不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他一定要尽快掌握着这个神秘人,保护芸芸的安全。
“我并没有下崖确定,”齐震威回忆道。“因为那崖垂直险峻,本就是黑旗帮根据地的天然屏障,根本就没人可以从黑旗帮的背崖攻上去,而除非坠崖,也没人可以下得去!”
“震威兄说的没错。”靳浩节帮腔道。“当日我也在场,据我所见,如从那断崖摔下,能留全尸就算福分了,不可能不送命的!”
“那么,也就是说,”一直没说话的白纪羽,提出了他的看法。“那一再加害靳府的人就不可能是洛奇山?”
“没错。”靳浩节点了点头。“再者,如果洛奇山还活着,是不可能等到二十多年后才想来报仇,所以我和震威兄都确定不是洛奇山本人!”
“这就麻烦了。”齐风冷声道。“不但不清楚这傢伙的去向,现下连他的身分都不明!”
他不寻常的怒气,落入了其他三人的眼里,但只属白纪羽最了解个中原因;其余两人只能清个泰半,描出个两三分,但却无意深究——毕竟大敌当前,除此以外的事都先暂缓吧!
“那洛奇山可有子嗣?”在众人又停下讨论,各自在心中琢磨着事情时,齐风突然又开了口。
“这点我也想过。”齐震威的脸色稍稍和缓了点,大约是为儿子起码还没丧失了基本的思考能力所致。“但是事后我派人查过:洛奇山并没有成过亲,被他掳至帮内的女人,也从没帮他生下过一儿半女,所以他并没有后人。”
“消息来源?”“派人潜入囚禁黑旗帮余党的大牢探出来的!”
好不容易,想了个本以为有望的起头,不料还来不及深究,就已确定断线;齐风残冷的脸上,犹若又覆上了一层冰霜--坐在一旁的白纪羽,心中直呼不妙;起这么大火气,还真是生平头一遭耶,等会儿最好少惹他才好!
“靳老爷,记得您曾说过在事情发生了五、六年后,还曾听见黑旗帮的消息,这又是怎么回事呢?”见齐风已濒临抓狂的状态,白纪羽虽不甘愿,也只能自动和齐风对调角色,扮演起和平日形象不符的冷静思考者。
“那件事吗?”靳浩节想了想。“因为当时并无事发生,所以事隔多年,我也就没有太清楚的印象,不过当年这个消息是震威兄告知的,他应记得较清楚吧!”
一下子,众人的注意力全转到了齐震威的身上;面对着投集在自身的目光,齐震威面无表情地开了口。
“是的,当年我除了派人调查洛奇山有无后人之外,也一直密切注意着黑旗帮余党的动向。”齐震威顿了顿,眼神更加的深沈。“洛奇山一帮人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当年我年轻气盛挑了他的窝,还取了他的性命,我知道,他的帮众一定不会轻易饶过我。”齐震威说完,深深地吸了口气;而听见他话中含有后悔之意的靳浩节
,也摇头叹息。
“所以您根据了当年交手的经验,自创出了『因果恩仇掌』这套本门掌法,”
白纪羽小心翼翼地说。“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要防他的传人日后报复?”
“是的。”齐震威面露疲态。“都是因为当年造孽啊!”
“别这么说,爹。”齐风冽寒的神色稍缓。“是他们为害您在先,况且您并不是存心要取他性命的。”“不过我取他性命,夺他财产,这些都是事实。”
“但事已至此,无可挽回。”白纪羽说道。“况且这代表黑旗帮的神秘人,已连伤靳府两位无辜女眷,于情于理,也该扯平了吧!”
“说的是,爹,就请您先说明当年黑旗帮重现江湖的事,好让我们有追兇的头绪!”齐风不忍再见平日刚强的老父显出疲惫自责的模样,遂催促齐震威再说回主题。
“……事情过了五年多以后,我暗中派遣专为留意黑旗帮余党动向的一支人突然有了发现;当年罪刑较轻的一些小喽囉在刑满出狱后,居然又有人以黑旗帮帮主之名,悄悄地将他们聚合起来。不过那个领头之人非常狡猾,不但没有明示过新巢的地点,从头到尾也都未曾出过面,只是以一令牌为凭,命那些余党集合至登州附近的一个小渔村后,这些被召去的人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连我派去的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出海了?”齐风反应极快地回问。
“有可能,但我的人一直找不到他们在海上的落脚处,最后也只知道不久后福州沿海一带,突然窜起了一批头带黑巾的海盗,专门打劫过往的经商客船,手法滑溜、行动迅捷,令当地的官府头疼不已,多次派水师围剿,也查不出是躲在哪个岛屿。”齐震威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后又继续说到当时的情形。“不过在这帮海盗崛起时,我和浩节兄都没有受到过威胁或骚扰,所以并不以为意,只当这头带黑巾、时间顺序都只是个巧合,黑旗帮是真正在江湖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