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心虽然裹着上好的皮裘御寒,但却打心里感到一阵阵寒意。
“我谁也不嫁!”她难掩激动的开口,“你说过,你会娶我的。”为何才分开两年,他却变了心?当初的誓言呢?当时的浓浓爱意呢?
“我记得我说过什么,”唐文禹轻柔的拍了拍她的头,“不过遇上了水柔,我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情挚爱,过去是我将男女之情与兄妹之情搞混了,差点铸成大错。格格,你我都该感到庆幸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错误,请你把我以前的话当作玩笑话,忘了吧!”
玩笑话?
这一刻时光仿佛停止了,宁心直视着面前明明熟悉,此刻却感到陌生的俊秀脸庞。她不懂!她好不容易盼到他回来,他却绝情的将过去的誓言抛在脑后,还说那只是玩笑话?
她不言不语,脑子一片混乱,无法有任何的反应。
水柔柔顺的倚着唐文禹,轻声的说:“爷,人家累了。”
“是吗?”他柔情万千的低头看了她一眼,“瞧我粗心的!你该是累了,我立刻带你回房歇着。大哥、格格,我先失陪了,今日的晚膳我就跟柔儿在房里用膳。”
就见唐文禹亲密的搂着水柔,越过她,迳自走进了王府内院,自始至终没有再看她一眼。
宁心呆愣的看着他们离去,不愿相信这便是她痴痴等待的结果。
“这成何体统!姚华!”唐文尧气愤的用力击桌,厉声质问跟随弟弟远行的奴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姚华立刻跪了下来,一脸惊恐。
宁心这才将目光看着她。这些日子以来,就是姚华跟在文禹身旁,她一定最清楚事情的始末。
她伸手将她扶起,急急的问:“姚华,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那个水柔,爷怎么认识那个叫水柔的?”
姚华同情的看着一脸受伤的宁心,迟疑的开了口,“……回格格的话,那位水柔姑娘是朝鲜国送给爷的女人,是个歌妓,声音如黄莺出谷,爷也不知怎么着,就这么迷上了。”
“爷对她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奴婢还真没见过爷对哪个人这么关心过!爷还说,无论如何都要娶水柔姑娘为妻,奴婢这一路上只要有机会都在劝爷三思,可爷说什么都不听。格格,奴婢该死,奴婢真的使不上力!”
宁心一脸震惊!
她对二爷的一片痴心,王府上下无人不晓,而今走到这步田地,大伙儿实在不知该怎么安慰起。
“胡闹!”在一旁听着始末的唐文尧气愤的站起身,“放着一个满清格格不要,竟要一个朝鲜来历不明的歌妓!榜格,这件事你别往心里搁去,本王绝不允许那个女人进门!”
宁心无言,只能强忍住眼中的泪水。她不哭!还没到哭的时候,她相信一定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她无法接受他们之间的感情就这么无疾而终,不过是出一趟远门,他就变心!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第3章(1)
宁心对于外头的冰天雪地毫无所感。
同样的楼台,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一切仿佛全然未变,但又好似不再相同了。
她缓缓的走向独自站立的唐文禹。若是以往,她会从他身后轻轻的搂住他,但是现在,她站在他身后,伸出的手却迟疑的僵在半空中。
终究她颓然的放下手,选择静静站在他身后,专注的看着他的背影。
想起过去,她无须出声言语,他便可以察觉她的到来,她永远记得他说的那句心有灵犀……
如今,只因他对她的情感已逝,她之于他便什么都不是,所以,她的靠近对他而言既然不见意义,也就不再在乎了吧。
“天寒地冻,”心里纠葛,最后她硬挤出一个浅浅的笑,轻声道:“你怎么独自站在这里?”
唐文禹转过身,似乎吃惊的看着她,“格格怎么出来了?”
她轻耸了下肩,脸上依然挂着笑,因为她记得他最爱的是她的笑容,“睡不着,出来走走。你呢?”
“我也睡不着,”他叹了口气,耸了下肩,“或许是太久没回来了,竟有些不习惯。”
“你说笑吧!这是你的家,怎么会不习惯?”她抬起头看着他,“你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瘦了许多。”纵使他对自己已无情,她仍关心他。
“这一路舟车劳顿,难免累了些,不过我是个男人还撑着住,水柔才是真的折腾了!”
听他用着轻柔心疼的口吻提及另一个女人,她的心揪痛,却逞强保持微笑,“怎么不见水柔姑娘呢?”
“她睡了。”他敛下眸子。
她静默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拿出薰香瓶,“你还记得这个吗?”
唐文禹微笑的望向她,“当然记得,这可花了我不少时间与心血才完成。”
“那你可还记得,”她仔仔细细的看着他,“你说这是一对蝶,祸福相依,一世不分离?”
“是啊!”他脸上不见任何心虚的接过手,“以前的自己满是不切实际的想法,没离开这里,就永远不会知道这世上之美、之大,直到遇上了水柔,我才知道原来我今生的缘份系在她身上!”
她用力的吞下喉中的硬块,揪心的问:“那我呢?”你之前允诺我的誓言呢?
“你?”他淡淡的说,“你也会有属于你的缘份。”但不会是他……
他说的每个字都刺痛了她的心。她从没想过,这一趟的远行会改变了一切,改变了他,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执意跟随。
“水柔姑娘真那么好?”明知已无法唤挽回他的心,她仍忍不住问。
“是!”他柔声回应,他将手中的薰香瓶再次交回她手上,“她柔情似水,温柔婉约,至于我们——是兄妹,一生不变。”
不,她要的从来不是兄妹,他应该比任何人都还要清楚她的心。
她拉住他的手,想从碰触中找回过去的熟悉感,找回两人曾经的浓情蜜意。
“我不信!版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不死心,急切的追问,“我不相信只不过是出了一趟远门,你就变了个人!你难道忘了?你曾说过此生我是你的最爱,等你回来之时,就是我们成亲之日!”
“格格!”
“别叫我格格!”她不顾一切的抱住他,“这从来不是你对我的称呼!你都叫我阿茹娜!”
“别这样,”他伸手将她推开,“你这么做只是让自己出丑。”
“我不在乎,”她心焦的看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他,“不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守在你身旁。”
“冷静点,格格,”他反倒露出厌恶的神色,“我要回房了!”
她伸手制止他的脚步,手中精致的瓷瓶在凄冷的月色下发着光亮,“在你心中,我才是最特别的那一个。因为我要蝶,你便承诺送我一双永远不变的蝶,一个是你、一个是我,你不可能忘的!”当初所有的甜蜜回忆,当初他对她说过的话,她都深刻记得,他是那么爱她,不可能变心的!
“格格!”唐文禹叹了口气皱眉,“这不过是个瓷瓶,确实花了我不少心思,起因确实也是想讨你开心,毕竟你无父无母又离乡背井,在宫中又受尽人情冷暖,所以我同情你。”
同情她?她的眼中蒙上一层受伤的神色,一抹苦涩在心底回荡、蔓延开来。她总以为,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要她,她永远可以在他身旁找到温暖,没想到他对她只是同情?滚荡的泪水已在眼眶打转。
“我一直想要做个特别的东西,以证明我能胜过我阿玛,”似怕她继续纠缠他,他不留情的持续道:“证明我能撑起唐窑,事后也证明,我做出了这对薰香瓶,记得完成那日,唐窑的工匠对我的赞许与敬畏吗?我确实青出于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