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爱妻,李岳也曾派人去梦魂谷寻找谷主,但最终仍一无所获。
“父王……那不只是个传说吧?”李舞扬喃喃道。
李岳轻摇了下头,“我试过了,但不得其门而入也就罢了,还有两名部属莫名的堕谷身亡。纵使想要求梦魂谷的谷主,总也得先见到他的人才成。问题是我虽然贵为一个王爷,却连见他一面的机会都不可得。”
“算了。王爷,不用再做无谓的努力了。”司徒伶虚弱的开口,一脸苍白的看着他,“臣妾不敢再有妄念,只求臣妾若真有个万一,还请王爷多加照顾舞扬,她是臣妾小姐最珍贵的宝贝。”
李岳垂首,表情严正地看着她,“我不许你尽说些不吉利的话!”
“是啊,伶姨,你不会有事的。”李舞扬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去求人来救你!”就算要她跪在柳岩枫的面前三天三夜,她也要他答应来看伶姨一面。
“不!不准你冲动妄为!”司徒伶急喘着气,苍白的脸上有着担忧,“听到没有?”
“我……”
“听到没有?”司徒伶的声音更急了。
李舞扬不情愿地抿了下嘴,“舞扬听到了。”
“好。”司徒伶这才放下心,轻叹了口气,“伶姨要你牢牢记住,你是李舞扬,是谨王府的舞扬郡主,找个好人家嫁了,平平稳稳的过一生吧。王爷……一切就拜托您了。”
李岳搂紧她,忍住自己眼眶中的男儿泪,“别说了,你累的话就先睡一会儿,本王……一定想办法带你回乡。”
“好。”抱着怀中的儿子,司徒伶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臣妾相信王爷。”
李舞扬靠过去,将她怀中的李诺抱起来。“诺儿乖,母妃睡了,跟姐姐回房去。”
“好。”李诺亲了亲娘亲的脸颊,乖乖的让姐姐抱起他。
虽然答应了司徒伶绝不会恣意妄为,但抱着李诺离去的李舞扬,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为什么不救?”
“她是皇室之人。”
又是这个说了一百零八遍的烂理由!李舞扬气得想跺脚。
柳岩枫知道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脸上,但他并没有转头看她,只是将梅花糕放进嘴里。
他跟她一样都喜欢梅花糕,因为这是他幼时熟悉的味道,他依稀记得当年自己遇险差点身亡时,救他的人给他吃了这个东西,此后他便对这滋味念念不忘。
“那如果我叫父王休了伶姨,伶姨就不是皇室之人,你就愿意救了吗?”
这女人的脑子真是有问题!他面无表情的瞄了她一眼,根本没把她的话当真。
“医者父母心,你这样见死不救跟草菅人命有何不同?”
“我不过就是个江湖郎中,没有多大本事。”
“哼!你根本就不是江湖郎中,只是不想出手相救才贬低自己!”她站到他面前,强迫他抬起头看她,“大不了本郡主拿项上人头保你,纵使伶姨有任何不测,你也不会掉半根寒毛,这样行了吧?”
一大清早,在瑾王府侧门角落的一条死巷里,李舞扬跟柳岩枫吵了起来——认真说起来,其实只有李舞扬在吵,柳岩枫仅是静静地听,他一直坐在门槛上一脸平静,老半天也不答腔。
站在巷子口把风的夏竹、夏雨,虽然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但看见自己主子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用听也明白郡主八成是在浪费精力。
半天过去了,李舞扬还是不死心的继续游说,而柳岩枫依然无动于衷。
“柳岩枫,今天我一定要你点头,若你不救我伶姨的话,我就……”
柳岩枫冷冷的看着她,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就……”她的眉头皱了起来,“与你老死不相往来!”
他轻叹了口气,穷极无聊的低下头继续吃梅花糕,一点都不把她的威胁看在眼里。
“柳岩枫!”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她气愤的拉住他的手,因为太过激动,还不小心打掉他手中的梅花糕掉到了雪地上。
他弯腰正要捡起。
“别捡了!”她制止了。
他停下动作,缓缓的抬起头看她,她的神情严肃又认真。
“这次我是说真的!”她忽地声音一低,喃喃问道:“难道我之于你……一点意义都没有吗?”
他目光静静的盯住她,久久,才吐出一句,“别逼我。”
“我不是逼你,只是若没有伶姨,我可能早就死于荒野了。”她蹲在他面前,握着他的手,双眼一刻不离的瞅着他,“求求你!”
“别逼我。”他还是重复同一句话。
“你跟皇室到底有什么血海深仇,非要弄得你见死不救不可?”她忍不住激动的嚷道,“除非你有一个好理由,不然别说我逼你!”
“我不想说。”他可以答应她一切,但就是不能出手救皇室之人,就算天降红雨也不可能。
她倔强的抬起下巴,并不打算退缩,两人谁也不服输的僵在原地。
第5章(2)
“郡主,要吵等晚点儿吧。”夏雨突然大惊失色的冲过来,“外……那个紫絮郡主的轿子朝这方向来了!我们快走!”
“你跟夏竹自己找地方躲着。”柳岩枫轻搂住李舞扬,轻轻一跃,人就消失在夏雨的面前。
夏雨错愕的眨了眨眼。人呢?!
一个抬头,她就见郡主和柳岩枫已经跑到屋顶上头了。
哇!她不由得一脸赞叹。不过这时可不是她赞叹的时候,她连忙跑了回去。
两个下人出现在王府后门,就算被发现,随便编个理由也能唬弄过去,但郡主乃千金这躯,可就没那么简单,若让紫絮郡主看到郡主跟个男子在一起,到时肯定要起大风,卷起千尺浪了。
李舞扬新奇的看着自己站在屋檐上。
“怕吗?”聊岩枫问。
“有你在,不怕。”她被紧抱在他怀里,手指着李紫絮的轿子,“那是我妹妹。”
他只是分心的瞄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谨王府里除了她之外,其他人他都没有半点兴趣。
“走!”
她还来不及开口,就被他整个人抱起,娇小的身躯紧贴着他,他的体温因而传到了她身上,让她一点都不觉得冷。
柳岩枫带着李舞扬出了城,虽然已是初春,但城外依然雪白一片,望过去茫茫无际。
“马儿!”看到在城外的马匹,她惊喜的叫道。
那是他在市集买下那匹会伤人的月兑缰野马,立意原是要送给她,但怕她将马儿带回府里会难以交代,所以就暂时让他照料。
他松开手,她立刻兴奋的跑向马匹,脸色红润、充满活力,在马儿的身旁满心开怀。
她拍着马儿的颈子,注意到它身上没有马缰或马鞍。“这马儿还真是遇上了一个好主人。”
柳岩枫不解的对她挑了下眉。
李舞扬嘴角轻轻一扬,“猎人抓住野鹰,要褪其野性必须先绑住双脚、蒙其双眼,让它脚不能行、眼不能见,活在一片黑暗之中,训练到它听话为止,此兴称之为‘熬鹰’。”
她明亮的双眼直视着他,不带丝毫羞怯,反倒噙着对他的佩服。
她继续道:“这匹野马被猎户捕抓到,送到市集贩卖原是不幸,因为它来自荒野,本有与生俱来的野性,若要褪其野性它肯定吃不少苦,但它遇到了你,受你照料,却依然可以留住自己的本性,着实非常幸运。”
就如同人一样,繁文缛节总是麻烦,她不也想要自由自在,却得被圈在绣房里长大,等着嫁人?
他嘴角微扬,伸手将她搂进怀里,“舞扬,这世上总有许多的身不由已。”
他低柔的声音几乎迷惑了她,她靠在他怀中,轻声说道:“你坚持不救我伶姨,也是身不由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