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对她已经有了情愫,那种连他都无法形容的深厚感情……人生的第一次,竟然也有了惧意。
她低低地说:“对不起。”
退出了房门。
不久,他也出来了。
皇宫后院。
御花园的花开得尤其鲜艳,即使是在冬天也能有千奇百怪的花朵娇艳绽放。
但皇后的寝宫却只是飘零着落叶,也无心打理花草。桂花已经凋零,剩下来的是背后大片的海棠与角落的几株梅花。
皇后坐在石凳上,似乎早就知道此人会来,特意命人泡好了桂花茶等着她。
“民女给皇后娘娘请安。”苏千雪朝她欠了欠身。
皇后的唇角带着暖日的笑意,一拂袖,指着凳子道:“免礼,坐吧。”
她以为苏千雪会来得更早些。
苏千雪看了眼小雅,让她把锦盒打开,里面是写好的书页,“请皇后过目。”
皇后蕙质兰心,当然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只是感慨地笑,“千雪,东野少了你的才华真是一大损失啊,若是生在南宫那个可以女性为官的国家,你也可以一展抱负。”
“皇后娘娘,民女并没有远大抱负。”她看兵书,写兵法,布破军阵也都是为了自己的家人,她的心很小,还容不了天下苍生。
皇后的眼里一片黯然,“当初若不是我抢了你的功劳,今日坐在这里的人本该是你……”
当年苏千雪虽然才智过人,但却身子孱弱一直待在房内,是最小的千金,其上还有两人。除了现在死去的哥哥外便是姐姐苏氏。
苏氏温婉如水,也贤惠过人。一直未曾婚配,那个时候苏千雪也只有和她说说话。把自己写的东西拿给她看。
苏氏看后也觉得好玩,便抄写了一份看着玩,不料那日皇上驾到,看见了她写的东西,不由得眼前一亮,立即许下了苏氏,择日进宫。
“如果不是当初我贪恋权位,想着荣华富贵,还欺瞒皇上那些东西出自我之手,你现在恐怕早就病好了。”皇后深深地自责,也因为这件事,父兄虽然因此高贵,也不搭理她,见着她也是客客气气。
后来苏千雪的病情加重,便修葺了园林,远离了众人的视线。
“其实我真的试图找过东西给你的,我一直都把进贡来好的药材留给你,可是可是……”可是父兄都不接受,只是冷淡地回应,多谢她的关系,千雪并无大碍。
苏千雪待她讲完,才淡淡笑道:“烦劳皇后娘娘操心了,民女现在的身子越来越健康,也无大碍了。”
皇后知道那是一种安慰,可是她也愿意被这样安慰,不然内心会更加自责,“千雪,你要的东西我都会尽量满足你。这一次你交给我兵法,是为了天下……”
“我只为了白沐风能平安回来。”她平静地打断,不想再听皇后的大仁大义,“皇后娘娘,请别太执着过去,当时若是我入宫,情况未必会好,而我也没有那个心思。”
这几年来,皇后辅佐皇上,尽心尽力,一切都是为了百姓。大家都看在眼里,当年也不过是几张纸而已,不必一直牢记在心。
皇后怔怔出神,“千雪,父亲说你心地善良毫无城府还真是太对了……”
她还一直有意无意地想要帮千雪指婚,就怕哪日她若遇见皇上……到最后,还是做姐姐的心胸太狭窄。
“皇后,听说邻国使节来了,皇上让你去帘后旁听。”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地跑来,传达圣旨。
皇后目色一正,沉稳问:“哪个国家的使节?”
“北堂,听说是关于白将军的事情。”小太监毕恭毕敬地站在旁边。
皇后与苏千雪对视一眼,道:“知道了,就过去。”转头对苏千雪说,“不如一起来吧。”
大殿上。
皇上坐在龙椅上,却气得要跳起来,“你把刚才说的再说一遍!”
北堂使节站在殿中央有些腿软,看着周围的文武百官皆瞪着自己,头皮也开始发麻,“素……素……素闻东野国最美的女子非……呃……”他咽了下口水,努力镇定,“非……非霜妃莫属,我朝国君斗大请求与东野和亲……”
“果然是胆大包天!”皇上叱喝一声,就准备把使节的人头砍下来。
北堂使节连忙道:“只要皇上答应和亲,我国君便不杀白将军,否则……否则……”
“否则怎样?”皇上眯起眼睛。
“否则七日之后便处决白将军。”
“来人呐!”
皇上大喝一声,却听帘后有声音道:“皇上先息怒。”
是皇后来了吗?
旁边的安公公马上由帘后拿来一张纸条,只见写着“少安毋躁,有办法”。
他的情绪也平定下来,恶狠狠地朝那个使节看一眼,“你国君还说了什么?”
北堂使节道:“我国君愿以黄金万两作为和亲聘礼。”
眼见着皇上就要发火,帘后又传来一纸条——“皇上先安顿北堂使节。”
他知道皇后有话不方便当面对着使节讲,便说:“你先下去吧,容本王好好想想再答复你。”
北堂使节被带下去。
皇后才问众人:“众卿家有何高见?”
“此事行得通。”范姜轲走出来第一个说。
皇上的脸色沉了,“难道你还真让本王把霜妃与邻国和亲,就算她肯,我们东野的国威都不肯。”
“皇上少安毋躁。”范姜轲解释,“霜妃原名贺兰霜,是翰林府大学士贺兰西的妹妹,皇上可还记得?”
那又如何?
贺兰西此时走出来,悠然道:“皇上有所不知,臣还有一个胞妹,是霜妃的孪生子,但因为四处游历一直未在家中,日前她刚到府。”
“哦?竟有此事?”皇上不禁龙颜大悦,“这好办!”
“但臣这个妹妹性子刚烈,臣怕她……”
“无妨,本王赐她所有想要之物,只要她同意前去和亲。”
贺兰西犹豫了,“臣回头问问。”
“皇上可曾想过如果北堂识破了我们的指鹿为马,他们会怎样?他们要的人是霜妃,而不是和霜妃一模一样的人。”
出声的是七王爷。
皇上一怔,但皇后却递来了几页纸。
那是完美的破军大阵,就算到时候再起烽火,东野也不见得就败。但若现在不答应,白将军的性命就难保了。
“皇后真是本王的左右手啊!”皇上低呼,又转头说:“本王有那个自信,他们一定不会识破,就算识破也无大碍,因为还有此阵。”
大家看不清他手里的东西,但也知道那是兵家谋略。
范姜轲仰头直直地望入帘内,若有所思的眸子像是在想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
北堂使节再次到来,皇上告诉他,允了。
使节冷汗涔涔也告一段落,高呼东野国万岁,就要离去。
“且慢。”范姜轲突然出声道。
北堂使节愣了愣,“相爷有事?”千万不要再留下他啊!
“听说你们国君有一颗八宝珠?”此珠子世间也只有一颗,是为北堂国宝之一。
北堂使节点点头。
“告诉你们国君,那万两黄金只换一颗八宝珠。”
“这……”北堂使节犹豫。
“我们再回礼一箱银莲雪。”这是北堂国君想要却得不到的。
皇上吃惊地问:“范姜卿家,为何……”
“皇上,此乃臣之唯一请求。若皇上答应,臣愿贡献今年的所有俸禄于我朝国库。”范姜轲深深作辑,“臣手下的三千精兵也愿意移交兵权。”
皇上不由得愣住了。
还是头一次看见范姜轲有所求并无所求地给予。
“好,你回去告诉你国君,若他同意以八宝珠为聘礼,我朝愿以银莲雪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