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柏恩坐在床沿,纵使雷茵在睡梦中不会乱跑,他依然舍不得放开她的手。虽然,雷茵不是以他熟悉的样子与他相见,但他依然感激上天,毕竟只要她活着,一切都有可能会成真,纵使用尽一切办法,他也会把她治好。
第十章
“董先生,那位雷先生又来了!”
在接回雷茵之后没几天,董柏恩便请了无数的保安在董家四周,一方面是防止雷茵跑出董家,另一方面更是为了不让雷帆有机会来抢走雷茵,不是管为了什么,出发点都是为了她。
董柏恩连头都不抬一下地挥了挥手,他现在全副精力都在陪着雷茵玩拼图游戏,“说我不在。”
“可是雷先生说……”
“我不管他说什么,”这次,他抬起头,“叫他走就是了。”
保安没办法,只好领命而去。
保安一离去,董柏恩立刻又将精神放在雷茵身上。为了她,他没去上班,甚至打算跟戴尔辞职。
他计划带着雷茵到日本去,他知道雷茵喜爱日本这个国家,所以他想在日本找个精神科的权威医生医治她。在雷茵喜爱的环境下静养,他相信他会让她过得很快乐。
门口有嘈杂声,起初董柏恩并不以为意,但声音却愈来愈大。真正引起他关切的是雷茵突然放下手中的拼图,跑到沙发后头躲了起来。
“茵茵!”这是她害怕时所会做出的举动,他现在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有人吓到她。
董柏恩冷峻着一张脸,面对着声音来源。
“董先生,他……”
“没关系,你下去。”顾念到有雷茵在场,所以董柏恩压低自己的音量,虽然很想大吼,但他硬是忍住。
“我来带我姊姊走。”雷帆要自己像个文明人一般,“这几天,我姊姊打扰了你很久,很过意不去。”
“她是我的责任,”董柏恩一脸的高傲,现在是在他的地盘上,雷帆明显在气势上输了一大截,“我不会声称她的存在是在打扰我,事实上,在你没有硬闯进来之前,我们正玩得很开心。”
雷帆低下头,看到大理石桌被搬开放在一旁,枣红色的地毯上有完成三分之一的大型拼图。
“我不想跟你吵架,”他说道,“我只要求你让我带走我姊姊,我可以照顾她一辈子。”
“我也可以!”董柏恩打断他的话说。
“你可以?”雷帆讽刺道,“这种话出自一个几年前才选择抛弃她的男人口中,实在令人不敢信服。”
董柏恩压下自己的怒气,“我承认三年前是我的错,以后我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人若懂得记取教训,这世上就不会出现那么多憾事了。”
深吸了口气,董柏恩依然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雷帆,你说不想跟我吵架,很好,因为我也不想跟你吵架。过几天,我要带茵茵离开台湾,等她病情好转之后,我会带她回台湾跟你见面。”
“你别想带走我姊姊。”听到董柏恩的话,雷帆激动地说道,“你现在是很有诚意,但我不相信你。我姊姊这个样子是你害的,在你身边,她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好,只会更严重。”
“我不想跟你争辩这个,”董柏恩下了逐客令,“你最好自己走,不然等到我叫人架你出去就不好看了。”
“我会要你付出代价。”雷帆撂下狠话,“我姊虽然说,纵使有一天我的能力可以与你匹敌的时候,不要想着替她、替雷家讨回公道,但我现在决定,就算赔上我所有,我也要整跨你,不然我就不叫雷帆。”
“我不在乎,”董柏恩耸着肩表示,“正如我也跟你姊姊说过,我不在乎冤冤相报何时了。三年前我就知道你非吴下阿蒙,假以时日,你的能力会凌驾在我之上,但我依然不在乎。现在,就算你把我逼死了,我依然不会将茵茵还给你,听到了吗?”
他的话说完,室内一片寂静。
缩在沙发后的雷茵,打破了沉默。
他们的对话,将她带进往日的痛苦回忆中,一辈子……仇恨、报复,一切的一切,毁了她平静的生活。她的怨怼、她的自杀、她的孩子——三年来,她在平静无波的表情底下,极力地去遗忘。
纵使午夜梦回被恶梦吓醒,但她依然独力面对,独自一人度过无数漫长的失眠夜晚,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得到真正的平静。
她茫然不知所措地缩在沙发后,疯狂地想让自己逃离这一切。然后,她就可以得到平静——她一直很想得到却得不到的平静。
她尖叫着跑到玄关,打破插满白色玫瑰的水瓶,花散落了一地,水也淋湿她的身体。她拿着锐利的玻璃片,在董柏恩与雷帆都还来及有任何反应之前,用力地划破自己的手腕。
董柏恩看到她的血,胆战心惊。
“你不要过来,”手拿着玻璃碎片,雷茵警告着。她忿怒、惶恐和无助的心情令她慌乱地不能自己,“爸爸、阿姨、你、阿帆,你们为什么永远只想到你们自己?我只想要你们都过得好,”她声泪俱下的脸庞有着懊悔,“我早该死的,我若死了,你们今天就不会这样,我为什么要活着看到这一切?为什么?你们只是想要我死嘛!那我就死,反正我本来就是一个死掉的人。”说着,她又作势在手上划上一刀。“不——我求你!”再也顾不得其它,董柏恩一个箭步冲上前抱住她,夺下她手上的玻璃,仓皇之中就连玻璃划破他的手背,他都不自知。
雷帆着急地看着两个人。他想帮忙,但似乎并没有他帮忙地余地,他看到董柏恩横抱着雷茵冲向门口,他立刻快了一步帮他将门打开。
这一刻,他们暂时遗忘两个人之间的嫌隙,一颗心都只悬着雷茵的生命安全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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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羽洁将孩子临时交给公司一个可以信任的员工之后,匆忙地赶到了医院。
“姊姊怎么样?”雷帆在打给她的电话之中,说得不清不楚,害她的心一直悬在半空中。
雷帆失意地摇摇头,“现在还不知道。”
“到底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其实打从一开始,简羽洁便不赞成雷帆去找董柏恩要人。
生为女人,她直觉相信董柏恩会将雷茵照顾得很好,但雷帆并不这么认为。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瞄到一脸失神坐在急诊室门外的董柏恩,他彷佛在一夕之间苍老了许多,身上的意气风发早已不复见。
她听到身后杂沓的脚步,微转过头,看到了董惠瑟还有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外国男人疾步地越过他们,走向董柏恩。“怎么回事?”站在董柏恩的面前,董惠瑟劈头便问。
董柏恩摇摇头,不愿多说。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啊?”也顾不得是在医院,董惠瑟提高自己的音量,“你们是不是不逼死她,你们不甘愿啊!她已经这个样子了,你们还可以让她在你们眼前自杀,你们真行!”
“惠瑟,别这样!”拉着董惠瑟的手,戴尔强迫她冷静。
“只要她活着,”董柏恩幽幽地开口,声音之中有着哽咽,“我可以让她回雷家,一辈子不再出现在她面前。”
作出这个决定,对他而言并不容易,曾经他昧着自己的良心,伤害了他所爱的女人。而今,他愿意承诺永远放开她。
“哥……”看到董柏恩的模样,董惠瑟什么都说不下去,她伸出手抚着他的肩头,董柏恩顺势搂着她,将脸埋在她的身上。
“他一向都很高高在上,”雷帆轻叹,“但他现在,就像一只斗败而又伤痕累累的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