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庭有点难以相信现在自己所听到的,她不了解Don的家境,但至少她知道,若是志华开口,她想,帮他开家事务所应当不是太难的事才是,而她也一直以为,志华的成功有一半是来自家庭的支持,但今天看来……韵庭收回心神,继续听Don接下去的话语。
“不过也因为这两年,让我们累积了许多人脉关系,所以我相信Dicson和我一样,不后悔这两年的岁月,之后的一切还称得上顺利,我们自己的事务所营运不错。对于Dicson我只有一个遗憾,就是因为我的关系让他认识了Alice。”
韵庭眨了眨眼睛,不解的摇摇头,让志华认识Alice跟他自己有遗憾,实在画不上等号。
“Alice的占有欲强,我想是跟她的母亲学的吧!”Don冷冷的哼了一声,“总之,大概就在我们事务所工作上轨道那一年吧!Dicson陪我回家过一趟,就缠回了这个麻烦。”他似乎颇觉苦恼的顺了顺头发。
“你怎么能这么说?”韵庭中立的开口,“若是志华……不喜欢她的话,他们两个也不会在一起。”
Don考虑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记得中国有句话,男追女隔屠出,女追男隔层纱,有的时候,就是这个道理。我可以肯定一点,志华喜欢Alice,但他并不爱她,一个人在国外,总是希望身旁有人陪伴,我不知道你是否能理解这种感觉,一种……该算是寂寞的感觉吧!而Alice,她刚好就在身旁,她──对你,构不成任何威胁。”
“我不管她是否能对我构成威胁,就单单听你这么说,志华不是太过分了吗?”韵庭说不上来心中交杂的矛盾情感,“他算是欺骗了Alice,因为他寂寞,所以他找了个人陪。”
“我该不会是把事情给弄拧了吧?”Don露出一个笑容,“这不算是欺骗。”令人吃惊的事,Don摇了摇头,彷佛Alice根本不是他妹妹似的,“我知道得很清楚,一开始Dicson和Alice在一起,本来就是各取所需,当他们同居的时候,Dicson在NewYork的杜交圈已经颇有名气,Alice也因为这层关系,得到很多,”Don露出一个讽刺的表情,“没想到我不帮她,她一样有办法,就像她母亲一样,永远有办法。”他看着韵庭的脸,“不要因为她的出现而对志华的感觉改变,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韵庭不懂Don这对兄妹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情仇,但她真的不知道Alice那股信誓旦旦要夺回志华的气势到底从何而来?若事情真像Don说的一般,志华与Alice两人在一起只是各取所需,那为什么现在……她感到头痛。
“她到底想要些什么?”韵庭强迫自己问道。
“你没事吧?”Don一看到韵庭的脸拜然变得苍白,不由着急的问道,“我去找医……”
“不用!”韵庭深吸了口气,“我只是有点头痛,一会儿就好,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
“钱。”
“啊?”韵庭像是没听清楚似的。
“为了钱。”Don低下头,看着自己交叠的双手,“这又是一大讽刺,不要说他在台湾、在戚家所拥有的财富,你或许不知道,”Don看着韵庭,“我与他不单在美国有家事务所,在法国、西班牙还各有个葡萄园,甚至在台湾我们都有投资。直到前几天,就我所知,法国和西班牙营业不错,在台湾,当然也不坏。我们工作、理财都有一个专门的经纪人。”看出韵庭眼底的讶然,Don不由一笑,“很惊讶吗?所以我佩服Dicson,他一直知道他自己想要些什么?而他似乎也从没失败过,但他惟一输的一次,就是因为Alice。”
“你是说那件官司的事吗?”韵庭认为自己躺够了,便拉开盖在身上的毯子,站了起来,“我没关系。”韵庭一看到Don担心的神色,立刻说道。
Don看着韵庭也没有坚持,就请她坐到起居室的沙发上。
“其实真正的状况是什么我并不清楚,但可以肯定一点,不要相信Alice,她绝对不会因为志华没时间陪她而把文件给藏起来,我看比较有可能的是,志华不愿帮她做什么事情,她才想拿这个作报复。”
“你对你的妹妹评价不高。”韵庭不能理解Don的心态,她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虽然有时会很气他们,但气头一过之后,她依然觉得他们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和弟弟。
Don摊了摊手,“我跟她根本不亲近,志华十三岁被送到美国,而我十岁就到了美国。志华是志愿的,我是硬被送去的,所以找跟Alice相处的时间一向不多,但这些时间已经足够让我了解她了。”
“十岁?!”韵庭摇摇头,“你不是美国人?”
“我是西班牙人,我出身于Madrid,我的家族是个西班牙古老的家族。”Don摇摇头,不是很想提及自己的事,“总之就是Alice把文件给藏了起来,让志华败了那场辟司,不过这样也好,她尝到了苦果,Dicson离开了她,我想这是Dicson这次失败,所得到的最大的好处。”
韵庭想起了第一次与志华见面时,那时他刚好从美国回来,她没想到他是为了这个原因回台湾,若她知道……若她知道,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安慰他还是将他推得更远──一个谜样的男人。
Don对韵庭挥了挥手上的雪茄,韵庭摇摇头,表示不在意,Don才点燃它。
“这件官司败诉,但这原本可以胜诉的,”吐出一口浓烈的烟雾之后,Don才继续说道:“到最后竟然会发生令人意想不到的的败诉,且是个挂牌律师本身致命的错误,你可以想见他所遭受的责难,我认识他那么久,还没见他那么沮丧过。”
韵庭的心,一阵揪然,“所以他就同台湾了?”她猜。
Don摇头,“不是因为这件事,我还记得那场辟司之后的第二天──下了冬天的第一场雪。很晚,大概快午夜吧!我记得不是很清楚,我因为一份文件忘了拿,回到事务所,看到他办公室的灯还没熄,我想,他可能是为生平的第一场败战而难过,所以想找他去喝一杯,进了他办公室,才看到他不省人事的躺在地板上。送他到医院之后,才知道他有心脏病,心肌保塞,之前他就有说过,他常觉得胸口刺痛,我叫他看医生,他却推说没时间,认为可能只是人累了,所以到最后就……若再迟一点,今天你可能再也看不到他这个人了。”
韵庭闻言,脸上一变。
“而且虽然说事务所是属于我们两个,但他的工作量却高出我一倍,因为他热爱工作,很奇怪的人,对不?”Don似乎因回忆而一笑,“有时连不需要他亲自出马的官司,他因为有空闲,他就从别人手中接过来,我不懂他怎么受得了?”Don叹了口气,“而事实证明,他的脑受得了,但他的身体受不了。”
心脏病?他到底瞒了她多少事?韵庭紧闭了下双眼,想告诉自己说这些事不重要,但心中却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韵庭站起身,不晓得自己该不该后悔问了那么多,知道得愈多,才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了解过自己所嫁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