釉君头上戴了一顶遮阳帽,手拿着小铲子,在整理着唐家近百坪的花圃。
原本这个花圃只是种着零碎的小花而已,没什么人在管理,在征得戴馨的同意之后,她接手这里。
她前些日子才刚在花圃撒下满天星及波斯菊的种子,现在种子都已经发芽了,这种成果令她非常满意。
届时,开花的季节一到,这片花圃就会成一片花海吧?
汗水一滴滴的由额际滴落,她打开了一旁装了茶水的保特瓶,啜了口。
“好热……”擦了下汗,她吐了吐气。
夏天真的好热,热到心情也跟着烦躁了起来。此时她真的有点庆幸自己没挑中午来整理这片花圃,做这种自虐的举动。
就当釉君热得头昏眼花之际,一阵幽扬的琴声窜入了她的耳里。
那优美的旋律是她听过的,她记得这曲子应该是世界名曲吧……好像很多人会弹,可遗憾的是她不知道曲名。
放下了手中的工具,她寻着琴声,走到了主屋,发现声音是由那儿传出来的。
她走入里头,找到了琴声的来源。
“就是这里吧!”她喃喃的说道。
来唐家这么久了,她从没听说唐家有人会弹琴的,她原以为琴室的那架钢琴只是装饰品,或者是唐家办家庭聚会、舞会的时候,让专门的钢琴手弹着伴奏用的。
盯着眼前的那扇木门良久,她还在考虑是否该转动门把,看看琴室的弹奏者到底是谁之时,曲子变了调。
世界名曲一下子变成了台湾民谣--烧肉粽,这真的令她一时无法反应过来。
可虽然是烧肉粽,对方却弹得特别、澎湃,与平常所听到的曲调截然不同,让她佩服至极。
深吸了口气,她选择转动门把。
门一开,就见一位身着高中制服的男孩,坐在钢琴前,闭目忘我的让手指在琴键上跳跃,灵巧、修长的手指在那上头划出了一道道神奇的魔法。
由他的侧脸,釉君就可以看出他是一名俊秀的男子。
他有着一头微卷的黑发,原本束得整齐的领带,颓废的挂在脖子上,衬衫的第一颗扣子解开,衣襬也凌乱的露了出来,整个人呈现出狂放不羁的气势,与他那张俊美的脸孔,呈现了极大的差异。
“妳是谁!”锵的一声,琴音骤止,取而代之的是不悦、冷淡的低音。
他的声音拉回了釉君的思绪,她猛然回神,对上了一双不驯的眼眸。
那双眼看得她心惊,往后退了一大步。
“你……你才是谁!这个地方不是随便人可以进来的。”她结巴的道。
“呵……”唐耿笑了几声,“什么叫随便人?我什么时候由这个宅子里头的少爷,降级成为随便人了?这间琴室是我的,这架钢琴也是我的,我走入自己的地方,玩着自己的乐器,还得向人报告、征求同意?”他的利眼瞄了釉君一眼,“倒是妳,什么时候我们唐家多了妳这号人物了!”
唐家?少爷?她倒抽口气,难道他就是那个她向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唐耿吗?
她来这里有一段时间了,唐大少爷轰轰烈烈的事迹,她几乎都听说了,来源是宅子里的女佣、工人,甚至于管事的老伯伯,偶尔也会念上几句,可这么多的传闻全都是负面的,她从未听过有好的传出来。
依据这么多的坏消息,她在脑海中所塑造出来的唐耿,是个超超级的不良少年。
“你是唐耿?”
“这么讶异吗?这里的人是怎么向妳形容我的?十恶不赦的大坏蛋?还是奸婬掳掠的抢匪头子?”
看她那双眼,他就知道她应该是听过他的“为人”。
“没有十恶不赦,也没有奸婬掳掠。”她细声说道。
“没有?这倒好笑了,难不成他们会形容我是个日行一善的童子军吗?这我可不相信。”他嗤道。
“没有,他们也没有这么说你。”她的视线被一旁的大提琴吸引,“你刚才说这间琴室是你的,这架琴也是你的,那这个……中提琴也是你的吗?”她手指指着大提琴。
哼!中提琴,真是愚昧!“这是我的大提琴没错。”他没有纠正她,只是在心里头讥嘲她。
看她那张有些稚气的脸庞,以及T恤、短裤的穿著,他实在很难想象他们唐家何时穷到需要雇用未成年的劳工了。
“那你会拉奏吗?”她的眼神中净是崇拜,
“妳现在是要我证明,那把大提琴的确是属于我的,是吗?”
“不是、不是。”她的头摇得就像波浪鼓,“我只是想听听看那个中……不不……是大提琴的声音。”
笑话,她是什么人,而他又是什么人啊,他有必要为了一个黄毛丫头的话,去拉奏他的大提琴吗?
心里头虽然是这么想,但他就像是被她那双清澈、真诚的黑眸给控制了一般,且直的走到了大提琴旁,坐在椅子上开始拉奏。
又是一首不知名的曲子,釉君皱了下眉,“对不起,我可以做个无理的要求吗?”
“既然是无理,妳就不用说了。”哼,白痴!
“好啦,拜托你啦!我想听你拉烧肉粽。”
方才他是用钢琴弹烧肉粽,现在用大提琴下去拉,不知道听起来的感觉会不会是一样的。
“妳要求还真多,妳是谁?妳似乎还没告诉我妳的名字。”
“徐釉君,我妈妈在这里当管家,我们母女一起住到这里来。”
点点头,唐耿表示了解,又动手拉着大提琴,拉奏她想听的那首烧肉粽,而釉君也情不自禁的跟着哼了起来。
她哼得入迷,可拉着大提琴的唐耿却听得头痛,她讲话的声音是细细软软的,很好听,可她唱歌却是五音不全,难听死了!
正当他要开口制止她的魔音传脑时,外头急促的脚步声传入了他的耳里,原本斯文的一张脸,立即染上了黑幕。
“有人来找妳了,他们可能怕我把妳剥皮吃了吧!”
“啊?”釉君不懂,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何才一下子,唐耿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琴室的门打开,率先走入的是唐继中,紧接着是戴馨。
“还好、还好,原来妳在这里啊,我想到处都找不着妳,不知道妳上哪儿去了。”戴馨松口气。
“我看不是吧?就因为她在这里,才更令你们担心吧!”
“这……耿,你怎么这么说呢?釉君是个好孩子,跟你在一起,她妈妈也很放心,你可以教她功课。”看釉君与唐耿的情形,他们两个刚才应该是和平相处的,也许……她真的可以改变他。
“教她功课?”他冷笑,“想太多了吧!我可没那个闲工夫陪个小女乃娃玩。”
“可是,你刚才有弹琴,还有拉大提琴给我听。”
“也许是妳在梦游,”他不承认。
“喂,你这个人很奇怪,明明就有……你怎么这么不坦白!先生、太太,刚才少爷真的有拉琴给我听耶,他真的很厉害唷!”
“没有的事,爸妈,你们等一下要出去,把她也给我带走,别让她随便闯入我的地方。”
“少爷……”釉君很不高兴,“我听夫人说过你的年纪比我大几岁,可你的个性怎么这么别扭啊,真不可爱。”
唐耿火了,“妳不走,我走!”他拿起放在钢琴旁的钥匙就想离去,可釉君却放肆的挡在他的面前。
“妳又怎么了?我可是跆拳道的高手。”言下之意,她若不自己闪开,他真的会一脚踢飞她。
“我听说你未成年。”
“是啊,我是未成年,不过也好过妳。”难不成她想干涉他的事?她该懂得先掂掂自己的斤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