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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她的脸,只觉得她五官有种说不出的美。他低头轻吻了她的鼻尖,她笑了,睫毛闪动著,只是没睁开眼睛。
林隽犹豫著该不该将江涓涓唤醒,毕竟以一身外出服在床上睡一晚,绝不会有梳洗过后、并换上棉质衬衣睡一晚来得舒服。
“涓涓,你是醒著的吗?”林隽试探地轻声问。
“唔,我必须经过慎重、以及一整个晚上的考虑,等明天太阳出来时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江涓涓双眼闭得紧紧的,好像那么做就可以造成她其实仍在熟睡之中的假象。她好累,几乎是懒洋洋的不想动任何一根手指头。
林隽低声笑了。他在她床沿坐下,继续观察她的反应。
“喂……”江涓涓先是出了声,随即又改口,“林隽。”
“嗯?”林隽垂眼看著她仍闭眼的脸庞,边等待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边克制自己朝她伸出手去。
“天时、地利……”江涓涓缓缓地睁开眼,将视线对上他的,然后才慢吞吞地撑臂坐起。“人似乎也合,你会不会——”
“会什么?”林隽似笑非笑,他很喜欢她不再是一副惊弓之鸟的失措样。这表示她已试著逐渐适应他们之间的新关系了。
“做你之前在蛤蜊家门口时想对我做的事?”江涓涓弯起一个微笑,有点像是在掩饰她的紧张,又有点像是在期待。
“我的确会。可是你也知道,”林隽眼底滑动的光芒亮得刺痛她的眼,“我们目前身处的『环境』很危险。”
“嗯,”江涓涓回头看看枕头,再偏头看看被她踢到一旁的棉被,手掌底下的席梦思床更是弹性绝佳。“换个地点或许会『安全』一点,比较不容易一发不可收拾……”那叫什么来著?是不是……天雷勾动地火?
林隽先是轻笑,后来忍不住变成大笑,之后他说:“相信我,这世上绝没有『安全』的地方这回事。”她虽瘦,但看起来是那么地柔软,像是用力一捏就会碎了……
“客厅?不对,危险。厨房?呃,很危险。车库?哇,非常危险……”江涓涓脑袋里浮出一大堆小说、电影,甚至是曾经脸红心跳偷看的影片场景,“果然没有『安全』的地方这回事。”她害怕吗?嗯,有一点。
林隽读心似的问:“你害怕吗?”
没有故作逞强,江涓涓点点头,“欸。”她接著又说:“如果我现在是站著的,一定像个填塞木屑却从膝盖破洞露了出去的破布女圭女圭。”
“很有趣的比喻,”林隽问下一个问题前顿了顿,似乎在考虑这么做是否明智?“如果我保证不过分,有用吗?”
“说实话,没用。可是,”江涓涓微微仰起头,以低语的音量说:“我愿意相信你的保证。”
林隽缓缓地举起手,轻柔地抚触她的颈背。当彼此脸颊靠近、视线锁上对方之际,她闭上了眼睛。
他的嘴唇柔软、温暖,尝起来有淡淡的香烟味道。她先是被动地接受了他的吻,接著本能地回吻他——慢慢地、轻轻地。然后她低下头,细细品味那股温馨的感觉。
此时已十分静谧,屋外夜幕也早已高高挂起。虽然大地阗静无声,两人的心却狂跳不已。
林隽的指尖继续轻触著她的脸颊。
“你太容易相信我了,”他为难地笑著,“对於刚才的保证,我已想办法尽力做到……问题是,现在我正打算出尔反尔,不再持续之前的保证。”他顿了一下,接著又说:“我是不是应该立刻去冲个冷水澡,免得真的一发不可收拾?”
江涓涓垂著头,仍为刚刚的那个吻而全身轻颤。她想,他真是太狡猾了,竟要她回答这个问题。
出乎她意料的,她听见林隽对她说:“晚安。”
林隽低头在她发上落下一个轻吻,便站起来离开她床边,走的时候还顺便替她将房门落下反锁、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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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峭春寒的夜,冷水澡确实是暂时摒除绮念的良方。
林隽披著浴袍站在自己房间的落地窗前,以毛巾擦拭自然微鬈的湿发,不经意抬头,望见天边一轮月影。
四季更迭就像月亮的盈亏,对他来说是一股能影响他、转移他观点的力量。他需要每一个分明季节所带来的新意,需要季节转换之际的微妙变化,经历寒冷的白昼之后,才更能感受春天早晨的美丽——就像江涓涓多变的每一款情绪般,他愿意耐心等候。
她各方面性格都强烈地吸引著他,让他知道有她的生活绝不会感到乏味,也永远充满新奇与挑战。遇见她之后,他似乎已失去审慎计画的能力,他对她是一种疯狂的感觉——女性是用来崇拜的,他甚至想亲吻她走过的足印。他只能任凭直觉引导著他该如何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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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隽关上房门的声音仍在室内回响著。
江涓涓自床上站了起来,并没有追出去,只是慢慢走近窗边。外面,夜色正笼罩著大地,远处可见零星的灯光。
她觉得自从她上次离开到现在再次回到这间房间,记忆出现了一段空白,明明已经过了好几天,而这几天的记忆却是一片模糊,完全连贯不起来,只见一些影像来来去去,就像胡乱拼凑上去的图案,始终拼不成一幅完整的图画。
这时鲜明映在脑海的,就只有他们在车库里的那些对话,以及刚刚的那个吻,除此之外,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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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喜欢这种感觉,当你正与某个人交往,而他突然站在你面前,像个风度翩翩、魅力十足的陌生人——尤其他真的是风度翩翩、魅力十足。
当江涓涓回应敲门声开门后看见林隽,高兴得连自己都吃惊:原来她那样喜欢他,从前都不知道。
“早。”林隽在江涓涓房门前微笑。
“早安。”江涓涓庆幸自己提早醒来打理门面,没让他看见她刚睡醒时的惺忪模样。她仰起脸,眼里满是快乐的笑。
林隽倾身在她唇上落下一个轻吻,闻到牙膏的味道。“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是培根蛋,不过咖啡还在咖啡壶里煮。”没有因为他的早安吻吓得往后跳一步,嗯,很好。
“林隽,你真是贤慧得过分,”江涓涓主动勾住他的臂弯,开始往楼下厨房方向走。“贤慧得简直要吓坏我了!”她就是自然而然的感到快乐、自然而然的想碰触到他。
“你放心,好景通常不常在,”林隽轻笑,恶作剧地说,“以后我可能是清晨四点就拿鞭子把你打起床,叫你去刷厨房地板。”不经意间,他竟提到了“以后”,不过他没有感到任何不对劲,反倒觉得心情很好。
“开什么玩笑?”江涓涓佯装吃惊,以另一只手拍打了他一下。“我才刚在脑袋里拟好一长串如何奴役你的计画,你就跟我说好景通常不常在?!”她故作愈想愈气的样子轻叫,“我要寄一百封不幸的信给你!”
“一百封不幸的信……”林隽鼓起腮帮子,但依旧忍俊不住,“噗!”还是喷笑出来,“你的报复手段让我感到好害怕,哈哈哈……”唔,笑得肚子好痛……他弯腰用空著的手抱住自己的肚子。
江涓涓嘟起嘴抱怨,“你怎么笑成那样啦,好难看,一点帅哥该有的自觉都没有。”她看著他肌理平滑的笑脸,突然兴起了个念头,“你房间的位置在哪里?”
林隽笑声暂歇,虽不解,但仍将自己房间位置告诉她。
“有上锁吗?”见林隽摇头之后,江涓涓便接著说:“可以让我进去看件东西吗?”待他点头,她转身边往楼上跑,边又极力声明,“你不要跟来,我自己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