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左手……嗯,不对,另一只手才是左手,记得了吗?”她轻握住小宇伸出外套左袖口的小手,看见他点点头,才又说:“那这一只手是……”
“右手。”小宇知道答案,大声的回答。
尤素然佯装惊讶,“哇,好聪明,你答对了。”
她的称赞换来小丰腼腆的高兴笑容。
她低头为小宇扣上外套钮扣,发丝自她肩后垂落,轻轻地拂过小宇的鼻尖,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揽住她的颈项,“香香的……”
小孩子的体温和气味很讨人喜欢,尤素然不由得笑着回抱住他,鼻尖不住地往他脸上嗅,“你也香香的呀。”这时,她突然觉得此次的“特殊加班”,其实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讨厌。
“嘻嘻……痒痒……”小宇很开心,一边闪躲一边往她怀里钻,小手臂一直没有离开她身上。
“姨……”小容回到屋里站在床边不知已经多久,见尤素然和小宇玩得开心不搭理她,竟眼红的嘟起了小嘴。
尤素然一把揽过她,笑笑的说:“小小年纪就学会吃醋,大醋桶。”
小容想挣开她的手臂,可是又有种舍不得的感觉,只好一边嘟嘴、一边想把弟弟挤开。小宇不甘示弱,也拚命地挤回去,还偷偷的踢姊姊一脚,小容就伸手用力推了他一把。
“你们要打架吗?我才不要抱喜欢打架的不乖小朋友呢!”她说完就松开双臂不再揽着他们,拉起棉被就想躺回床上。
***
展鸿一直没有等到小容将小宇带出门外,又听见屋里嘻嘻哈哈的声音,便在玄关月兑了鞋走进屋里。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很不得当,但他的双腿就是不听话,双眼就是不由自主想看见……看见什么?呃,当然是想看看两个小孩子,到底为什么迟迟没有出现。
结果他见到的是,两个孩子为了要得到那个板起脸时像老姑婆、笑起来甜得像绵花糖的邻居一个拥抱,竟手脚相向的打了起来。更惊人的是那女人的一句话,就让两个嘟着嘴的小孩停手乖乖站好。
她是不是给小容、小宇下了什么药?否则他们为什么这么听她的话?展鸿百思不得其解。
尤素然眼角余光瞥过一抹人影,她转过头看向玄关处,不高兴地皱起眉心,“你怎么进来了?”女子私人领域,岂容不速之客造次。
展鸿自觉理亏,有点手足无措,视线直盯在她身上,说话却显得吞吐,“呃……我……我是那个……”
她刚起床的样子好漂亮,头发乱乱的、眼睛亮亮的、脸颊红红的、嘴唇也红红的、脖子细细的、胸部白白的……胸部?啊!他的理智告诉自己,必须快将视线从她敞开衣襟的胸前栘开,无奈,双眼压根不受控制。
察觉到展鸿注视的焦点所在,尤素然低下头,赫然发现睡衣上的扣子,刚刚被两个小孩摩来蹭去地不经意解开了两个,她立刻拉拢睡衣,愤怒地抬头瞪了他一眼。
“礼尚往来”是第一个闪过展鸿脑里的句字,可是他觉得若将话说出口,自己就太不厚道、也太过分了。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实在是因为风光太宜人,而他又怎么也忍不住,所以多看了几眼。他又忍住了这几句话没说出口。
尤素然一点也没在他眸中看出真诚歉意,她认为他只是嘴巴上说说而已,可是看都已经看了,她总不能叫他把衣服月兑下来让她也看回去吧?咦,看回去?她的确是曾不小心……啊,老天!她做什么去回想那个画面啊!她紧闭住眼、用力甩头,想把那个讨厌的画面从脑海里甩出去。
展鸿隐在胡子下的唇角因憋住笑而略微僵硬,因为他大概明白,尤素然为什么会突然有闭眼甩头的举动。
第四章
她有多久没在非假日外出游荡了?又有多久没到过游乐园了?尤素然坐在一张长椅上,仰起脸享受着冬日难得一见的暖阳,昨晚的睡眠品质欠佳,导致她懒洋洋地连动都下想动。
冬天的阳光是可贵的,但也是欺人耳目的;和煦的阳光洒在万物上,乍看之下很暖和,但寒风依旧会使人受冻。
其实冬天并不讨厌,只要不出门的话……她打了个冷颤,将双手往外套口袋更深处伸去。
“明明可以开小差,假装有遵照陈经理吩咐照顾两个小孩,然后躲在家里蒙头大睡,诈领加班费和特别津贴……但现在,为什么我会坐在游乐园长椅上吹风受冻呢?”
尤素然看着小容、小宇,一人骑着一只毛茸茸的电动猫熊,开心得像两个小孩子似的……嗟,他们两个本来就是小孩子。她摇头苦笑自己的脑筋打结。
“都是那个大胡子,没事问我要不要一起到游乐园,还猛向小容、小宇使眼色,要他们两个用那种软软的童音、赖在我身上要我一起去玩,而我竟然这样就屈服了,真是该检讨……”她很努力地要使自己成为一个冰山美人,只可惜,天生的吃软不吃硬个性,总让她不时破功。“哎……好冷。”她又缩了缩肩膀。
一抹影子遮住她渴求的冬阳,她抬起头发现是展鸿站在她身前,她慢慢地说:“你挡住我的阳光了。”
展鸿微微一笑,在她身边坐下,双手里各拿着一只纸杯,他递一杯给她,“邻居,热巧克力?”他主动示好。
“邻居,谢谢。”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从口袋里抽出手接过,手指吸取着纸杯里热饮所散发出的热量。
“邻居,贵姓?”他眼里欣赏着她佣懒风情。她的神情自然,他很高兴她好象已忘却他们曾有的不愉快。
“尤。”尤素然啜了一口热巧克力。难得商家不计成本,味道香醇浓厚,没有搀大量水分偷工减料。
“芳名?”他接着问。
他希望她不会公事化地递给他名片,那实在太杀风景了。
她瞥了他一眼,考虑了片刻要不要回答,最后她才说:“素然。”
“肃然起敬的『肃然』?”她父母给女儿取这种名字?这是她有时候看起来很严肃的原因吗?展鸿有些莞尔。
“朴素的『素』。”
尤素然已经习惯别人第一次听到她名字时的反应,以前还有好几位个性戏谑的同学,每次一看到她就向她举手敬礼呢!
“展鸿。”他说。
她一下子没会意过来,“呃?”
“我的姓名。”他笑着解释。
“喔,展江鸟先生,久仰、久仰。”原来“江鸟叔叔”是这么来的呀。尤素然弯起唇角感到有趣。
“呵……”展鸿轻笑,知道是两个小表泄漏他名字的玄机。一时间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说:“天气真好。”
尤素然眼神怪怪地看他一眼,“天气真好?”她都冻得要流鼻水了,天气真好?不过也算是啦,冬天的确没什么不好,只要不出门……
“是呀,空气干燥,万里无云。”他也知道自己越说越离谱,但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与她闲聊。另外一个原因是,他喜欢她的声音,能够听她开口多说些话,感觉很好。
她笑叹了口气,替他解围,“刚从外地回来?”
“嗯,回来后先到想去的地方绕了一圈,昨天才算是有了固定落脚处。”她肯主动提问,而且又是有关他的问题,让他不禁产生一种莫名的雀跃感。
“听公司里的同事说,你是参加技术团去南非凿水井?听来很辛苦,应该是花了很久的时间吧?”如果不是先前的一些小摩擦,她本就想找机会和恰巧成为邻居的他结识,听他聊聊凿水井的事。反正她对他具有“红宝石”身价的事实,并没有任何企图,只当是增广见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