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花轿?
原来他们才刚成亲呀,那么她应该还没能爱上他吧?她为自己方才的直言直语感觉非常难为情。
“好象……记得。”董淓绚回答时显得有些迟疑,心想魏兢是否听出她在说谎?
她是还记得曾经被冰冷的河水包围住的可怕感觉。那时,她努力地摆动四肢想上岸,却被一波急过一波的水流阻挠。她告诉自己,只要再将手伸长几寸,便能抓住垂在岸边的那条树藤……
忽然间,她头痛欲裂,想抬手抚触伤处,却使不出半分力气,“我撞到头了吗?”
应该是吧,否则她的头怎么会这幺疼?
没等他回答,她又问:“我睡了多久了?”
“有一阵子了。”魏兢语多保留。
不是一天或是两天,而是一阵子了?
董淓绚努力地想理出头绪,但是一个闪神,便又陷入睡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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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一个男子坐在她的身旁。
“淓绚,”男子的嗓音十分温和,“起来喝点鸡汤。”
他轻轻扶她坐起身,半卧在靠枕上,然后一匙一匙的喂她喝汤。她喝不出汤是什么味道,涩涩稠稠的口感和味道告诉她,那应该是一种汤药。
她一双眸子骨碌碌地四处望着,天花板、地板、墙壁和屏风,全都是厚实的桃心红木,多盏晶亮的灯台,悬挂、镶嵌在天花板和墙上,所散发出来的光芒曲折反映,室内一片光明。
咽下口中的汤,她心中只浮现出“富贵”这两个字,但是,为什么她会觉得这种景况是那么的陌生?
“你意外落水,差点就淹死了。”男子告诉她,“但你奋力游向岸边,抓住树藤爬上岸。”
她点头表示谢意,“谢谢你,你真好,这么照顾我,不过,请问……你是谁?”
“我是你的夫婿,魏兢。”
“哦……”她模模糊糊地应着,猜想自己是不是忘记一些重要的事情了?是些什么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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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早晨。
董淓绚起得早,和一个有着健壮臂弯的丫鬟一起逛花园。
“能到屋子外透透气真好。”虽然日光微微晒热她的脸颊,她的心情仍然愉悦。
一道人工小河环绕整个园子,所到处几座小木桥横架河上,半现半掩于树丛中。它是按照地形挖掘,水流清澈且淙淙有声。
小河最终流入一个池塘,池面盖满了绿荷,多枝红莲伸出水面,随风吐出阵阵清香,教人身心俱畅。
丫鬟带着董淓绚,在两旁枝叶扶疏的幽径及迥廊上慢慢地穿来穿去,并时时上下水桥。园子看似不大,可是要转完,仍得花上一段时间。
“少女乃女乃,我们昨天也来逛过花园。”丫鬟恭敬地回答。
“哦?”
董淓绚顿了顿,看看四周怒放的美丽花朵,以及亭台和池塘,“但我像第一次到这里一样。”她在脑海里梭巡着熟悉的感觉,却是徒劳。
如果她有过某些经历却不记得,那她就不可能有印象。但她的情况有些不同,那种隐约记得,可是十分朦胧的记忆才是恼人。
包糟的是,如果她曾经和某人共处了一段美好的时光,那些回忆必定令人怀念,而她却什么都不清楚。
看了身旁的人一眼,董淓绚感到抱歉,搀扶着她的丫鬟动作很温柔,但她记不得她的名字——她甚至也没能记住自己的名字,她叫……淓绚?她不能确定。
“你的名字是?”她问。
“小婢是贫?!逼儿微微一笑,回答昨日也回答过的问题。
“贫???彼??Φ亟?儿的名字收进脑海中。
董淓绚几乎是记得一切,又几乎是忘了一切;她记得如何梳洗打理自己,也记得怎么用筷子用膳等等生活上的技能,但她记不得所有出现在她面前的人是谁,以及他们的名字。
她像是一具被取掉许多抽屉的橱柜,外表的样式仍在,但内部的确缺少了重要的东西,无奈的是,少了些什么她根本也记不得。
“那个人是谁?”
一个穿白衣的男子站在通往花园的门边,董淓绚向那个人的方向注视着,“他是来诊治我的大夫?”她若拚命想记起什幺就会迷糊,一迷糊就会头昏。
不过,头昏归头昏,她的心儿正枰坪跳呢,顺着她的视线里过去,贫?匀辉缦耙晕?K频幕卮穑?澳俏皇俏壕ど僖??巧倌棠痰姆蛐觥!包br />
“哦,真的吗?”那人长得真好看,穿著一身白衣,整个人显得洁净无瑕,让董淓绚直愣愣的瞧着他,没法移开口口光。
“那他知不知道我不记得他呢?”那个人是她的夫婿呢!她有一种幸运的窃喜。
他长长的脸蛋,率直的眼神,温文的模样,加上沉稳却又不失优雅的步伐,怎能不教她淓心颤动?
“少爷来探望一回少女乃女乃,少女乃女乃便会问一回少爷是谁。”贫?卮稹Ⅻbr />
董淓绚惊讶极了,“啊?我这情况多久了?”
难道她摔坏脑子了吗?怎么事情都记不牢呢?她心里一惊,忽地想到一件事,连忙问着,“难道……这话我也已经问过你了?”
会不会……过一会儿她就又把现下问的话也全忘得一干二净?
老天爷!她刚刚问过的问题,有多少她昨天已经问过的?
“这大半个月以来,少女乃女乃对事情总是入耳即忘,”贫?愕阃罚?劾锫?橇?酰?吧倌棠桃驳娜肺使?6?芏啻我谎?奈侍饬恕!包br />
“真糟,我这是怎么了?”董淓绚懊恼地蹙紧眉心,抬手模着自己的额际,发现那儿有道已痊愈结疤的伤痕,但她头皮之下的记忆却消失无踪。
可是,她越是努力地想,却越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芒儿以安慰的口吻说:“少女乃女乃别担心,兢少爷说少女乃女乃只要再多服几帖药,很快就会好起来,也会记起所有的事情的。”
真的吗?撞掉了的记忆,多喝几帖药就会恢复?好象有点奇怪。她觉得疑惑,却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但现在的她,也只能相信别人告诉她的一切,但那种无从自我掌控的茫然,是那幺地令人感到不安啊!
“淓绚,你该回房喝药了。”魏兢走近她们,微笑地道。
“喝药?哦,喝药……”董淓绚下意识地兴起一股抗拒感,她隐约记得那药味实在是可怕得吓人,“一定得喝吗?”这男子看起来一副好脾气的模样,说不定是个好商量的人呢。她猜想着。
“不遵照大夫的嘱咐按时喝药,受伤的身子怎幺好得全呢?”魏兢微笑地摇头,然后朝贫?坏阃罚?疽饣ǘ?鏊??岱康姆较蜃摺Ⅻ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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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该减点药量?”
“怎么说?”
“傻过头好象有些碍事。”
“也对。”
“况且,我们并不了解那药的药性,下得太重,不小心将人玩死了,成不了事也很伤脑筋……”
“嗯。”
“对了,你们家祖女乃女乃的身子骨怎么样?”
“还撑得住。”
“要快,事情再不办妥,我可用的时日不多了……”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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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虽有穷富之分,但姑娘家出阁,坐上花轿,该是一生最光彩的时刻。
“唉!”董淓绚叹了一声,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我真是坐过花轿的新娘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