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到父亲家和继母、母亲家和继父,以及根本算不上熟识的弟妹们同住;而死党丘佩佩正和男友恋爱谈得正亲热,大有同进同出的趋势;同事之间的交情也没有好到可以到人家家里去借住,更重要的是银行帐户里的金额也无法容许她到旅馆去住上几天,她只好厚着脸皮开口。
在她最感到无助与脆弱的时刻,吴隶立即的援手对她而言,彷佛是眼前出现了神祇一般。
“当然可以,妳要住多久都没关系。”那副刚睡醒的模样、一头乱发和红扑扑的脸蛋,真是越看越可爱!吴隶喜孜孜地爽朗回答着。
“过几天,等我克服了心理障碍,我就可以回家去了,我不会麻烦你太久的。”将手心上的冷汗在大腿上擦了擦,倪小珂心底的余悸仍是强烈得使她头昏脑胀。
微微皱皱眉心,吴隶没说些什么,但心里却自有想法。
那种出过人命的违章?
嗯,等一下就打电话去检举,请拆除大队马上拆了。
倪小珂四下打量着对她而言是个超级宽阔的大房子,吴隶住所的隔间让她有些感到纳闷——偌大的空间只隔出了一个房间、一个浴室、一个厨房以及一面以落地玻璃窗划出的阳台,剩下的宽敞空间有一整墙书柜、一张摆置个人计算机的书桌、一组视听音响电视、一个长沙发,一切的一切好似只为了一个独居的主人存在。
“我睡沙发就可以了,但是要向你借一个枕头、一条棉被。”昨晚的同床是个意外之外的意外。
“小珂,房间的床够大,我们可以——”
“不可以!”倪小珂红着脸,她当然明白吴隶的提议是什么。
“可是我这里只有一房一厅,也没有其它的床了。”
“别可是了,我们各睡各的!我刚刚已经说我睡沙发就好了。”
“妳不用担心,我曾守规矩的。”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你就那么爱和别人挤?”
“因为我喜欢妳,当然会想一起睡——”
“停、停、停!不要再说了!”红透了脸,她羞得打断他的话。
“那,床让给妳睡,我睡沙发。”真顽固呀,不过他还是觉得她好可爱呵……
“以你的身高,你觉得你睡在沙发上会睡得着吗?况且你的沙发对我来说,已经比我家里的床还大了,所以我很满足也一定能睡得很好。”
静默地深深注视了倪小珂十秒钟,他最后决定尊重她的意思,“好吧,妳觉得好就好。”
皱着的眉心可看出倪小珂内心的恐惧,她轻轻地说:“吴隶,我还想拜托你一件事。”
“嗯,妳说。”
“帮我把我昨天穿过的衣服全都丢掉,然后和我一起回家打包一些行李来这里好吗?”
他没忽略掉她说话时身体的轻颤,伸出双臂将她搂进自己怀里。
“妳开张单子,需要些什么东西,我去替妳带过来,妳别去。”他感觉到她有一秒钟的僵直,但随即就放松了下来。
眼睛涩涩的、鼻子酸酸的,倪小珂无法不为吴隶的细心和体贴所感动。
当吴隶到倪小珂住处替她拿取衣物和必需品时,倪小珂拨了通电话到自己公司。
“喂?阿婷吗?”
“小珂?妳还好吧?打了一早上电话都找不到妳。”
“阿婷,我今天想请一天假,妳可以帮我跟老大说一声吗?”
“老大看过新闻也知道妳发生了什么事,假是应该会准的啦,只是动检被总公司那边的人逼进度逼得失去理智,晓得妳没来上班竟然鸡猫子鬼叫了好一会儿,说管妳是去杀人放火还是强路人,要妳无论如何都得把进度赶完,然后送到着色部去。”
“唉!动检还真是百年如一日,天天没人性!”
“哼!那个天天更年期障碍的家伙哪配得上『人性』这两个字啊?对了、对了!妳房东太太打电话到公司要我们通知妳。”
“是警察还要问我些什么事情吗?我有跟他们说过,今天下午会去警察局签名填写他们要的报备资料了呀。”
“那事她倒是没提,是说因为妳那栋公寓闹了人命、上了电视,刚好被某个议员小事化大,吵着要将顶楼的加盖屋拆了,所以通知妳今天要把东西都搬走,否则迟了拿不回东西算妳自己倒霉。”
“今天?”
“对呀,还说妳上个月的房租没缴,而且现在又提前解约,所以就和押金抵销了,妳也不用去找她退钱。”
“什么?又不是我主动提前解约的,况且我可是押了两个月的押金耶!不用退钱?说什么鬼话!当初,在租屋广告上写的是高级清静的房间,结果根本就是几片石棉瓦、三合板随便钉一钉的违章嘛!唉,也只有我这个贪小便宜的呆瓜为了省租金,一住就住了四年多。”
“哎呀,我不知道啦,妳房东太太说还得扣什么水费、电费、电话费、瓦斯费、地下室停车费、有线电视费、管理费、社区网络费等等的,总之,就是没剩几角钱就对了啦!”
“这么狠!咦?不对呀?我用的是电热水器,电话费是自己付的,家里没有电视、瓦斯炉,没有计算机可以上网,也没有汽车停在地下室呀,从来没有使用过的东西竟然还要我付费?这……这还有天理吗?”
“呵呵,我说小珂呀,妳也只能自认倒霉啦,不然,依妳那种什么话都习惯闷在肚子里的个性,等妳想通了、想向对方讲了,说不定都已经是几十年以后的事了。”
“唉,阿婷,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妳是这么了解我……”
“小珂,妳在家休息还要赶图?要不要我帮忙?”
“对,谢谢你,不用。”
一分钟之后——
“小珂,要不要喝茶?”
“谢谢,不要。”
两分钟之后——
“小河,要不要按摩?”
“谢谢!不要!”
三分钟之后--
“小珂,要不要一起洗澡?”
“不要!”
五分钟之后——
“小珂,晚上睡觉前要不要给我一个晚安吻?”
“不要!”
十分钟之后——
“小珂,妳晚上会不会果睡?”
“不会!”
二十分钟之后——
“小珂,那我晚上可不可以果睡?”
“不、可、以!而且你再吵我,我、就、杀、了、你!”
一整天下来拜吴隶疯了似的不断骚扰,倪小珂的精神状态一直处在急躁亢奋之中,这使得她觉得自己已经濒临爆炸的阶段。
她乏力地趴在透视桌上纳闷的想着。
唉!好累!累得她都没力气去想那件可怕的跳楼事件。
咦?没力气去想?
真的耶!她一整天嘟没想起过耶!
难道……这就是吴隶惹她生气的目的吗?
然后,在睡前以及之后的睡梦中,倪小珂思考吴隶为什么要说那些惹她生气的话的比例,比那场血淋淋的事件多出好几倍。
哇!好可怕!
在长沙发上猛然掀开棉被坐起,倪小珂脸红心跳的揉揉惊魂未定的心口,她拍拍脸颊想让自己清醒些。
天哪!这是什么恶梦?怎么这么恐怖?
她……她竟然梦到自己去压着吴隶,对他……对他以很的方式……用强?
他在她梦里哭得真可怜,唉,她对他那么粗暴,真是罪过。
呃?等等,她把他“强去”?会作这种梦表示什么?表示她对他又有不轨的意图了吗?
“小珂。”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一时冲动才会对你……”
倪小珂紧闭双眼、双掌合十,慌乱的不住低头道歉着。
“妳怎么了?又作恶梦了吗?”吴隶坐在沙发边缘拍拍倪小珂的脸颊。她昨天睡得好象还是不太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