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现在是冬天,衣服穿得多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然被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嘴阿婷看到她脖子上的“草莓”,她的下场一定会非常凄惨!
啊!痛死了!她一定变成O型腿了啦!
呜……鸣……鸣……
什么女孩蜕变成女人之后的隔天,会风情不显自露、会容光焕发、会春风满面、会得到滋润然后变得更漂亮、会——
会……会个大头鬼啦!瞧瞧她可怕的模样。
黑眼圈?眼袋?额头上还冒了一颗“天王星”?
咚、咚、咚!
“小珂,妳在厕所里昏倒了啊?快点出来啦!我要憋不住了。”
透视绘图桌的位置就在倪小珂旁边的同事张淑婷,悠悠哉哉的吃完早餐之后,便自动自发的在洗手间门口报到。
掬着冬季冷冽的清水拍拍脸颊,倪小珂心中哀叹着第一个要面对的同事竟是大嘴阿婷,但随后她告诉自已,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认命的开门吧!
“小珂,妳今天的眼圈、眼袋,怎么看起来那么严重呀?”张淑婷腋下夹着报纸,和倪小珂在洗手间门口错身而过时,不忘“寒暄”几句。
“呃,我……我昨晚没睡好。”倪小珂不自在的掉过头去。
“嘿嘿……该不会是春闺寂寞、欲求不满吧?早叫妳赶一下时髦,晚上去PUB寻找春天、玩玩一夜妳就是不听,现在后悔了吧?嘿嘿。”张淑婷挤眉弄眼,用手肘顶了顶倪小珂的腰际。
“阿……阿婷妳少胡说了啦!”倪小珂心虚的应道。
春闺寂寞?欲求不满?后悔?
她现在是巴不得寂寞,欲求也已经太满了!
阿婷这女人的狗嘴还真是吐不出象牙啊!
不过还说得真准,唉……
老旧公寓顶楼以石棉瓦加盖的违章套房冬凉夏暖,水泥地的室内长、宽各大约五公尺,“赤果果”的天花板可以看见生锈的铁架,大有禁不住风吹雨打折磨的脆弱。
“小珂,妳住在这里多久了?”吴隶端详着墙壁一角绿中带黄的青苔和微菌。
倪小珂充耳不闻,兀自坐在桌前描绘着,连续几日来,她已经对于自己以前不常有的大声咆哮表现感到疲惫。
“妳常将公司的工作带回家做?你们公司现在的案子是拇指姑娘?安徒生童话的系列是吗?”吴隶自倪小坷肩头往她正在描绘的线条上猜测着。
没得到她的响应,吴隶换回原先的话题。
“妳住的这栋公寓出入的分子不少。”
出入的分子就属你最可疑。她在心中咕哝着。
“和邻居有往来吗?”
有没有都不要你管。
“房东也住在这栋公寓里?”
房东那种有钱人哪可能住这种烂地方?
“窗户关不拢,妳晚上睡觉不会冷吗?”
会!可是不干你的事!
“妳的门锁坏了,妳知道吗?”
啪!
啊!笔芯断了!橡皮擦?橡皮擦呢?
可恶!真是教人忍无可忍!
“我的门锁坏了,不代表你可以每天都跑到我家里来!”憋了一肚子气的倪小珂十分钟之内第三次折断铅笔笔芯,她连忙将订位尺上的纸张拿起来仔细检视着有无破损。
“我邀妳出门吃饭妳不肯,所以我只好将饭盒带来给妳。”
拿起小几上不久前被她吃光的空盒,递到她面前晃了晃,吴隶对于倪小珂终于肯回答他的话感到欣喜。
她转头瞪了他一眼,“没人要你三天两头替我带饭来!”
“不好吃吗?”这小妮子好象对食物特别没有抵抗力,这是单纯还是好拐呢?真有趣……吴隶唇边扬起了笑。
“呃。”突然打了个饱隔,倪小珂懊恼得不得不承认,小声的说:“好吃。”
老天爷呀!
为什么还没有发薪水?为什么她的薪水袋那么薄?为什么她总是这么穷?为什么她忍受不住食物的引诱?为什么她就这么没志气……
鸣……
“小珂,有没有考虑过换个住处?这里对一个女孩子来说,真的是不太安全。”室内最先进的电器设备是电热水器和电话,竟然连收音机和电视都没有,她平日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呢?
吴隶关怀的神情再度浮现。
“你为什么这么闲?为什么老爱来烦我?”
气得转过头去,她克制住想割断吴隶脖子的冲动,不断告诉自己必须要冷静——为了纸张的完整和干净,她的双手不能沾染任何的不洁。
吴隶决定自动忽略掉倪小珂语气里的血腥气味,“我这次回国,货船的约已经签妥,只剩一些需要时间的手续问题,所以目前我的确是很有空闲。至于我为什么会常来找妳,我说过那是因为……”他微笑的看着背对着他的倪小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愤而泛红的后颈一眼,才接着说:“我很喜欢妳。”
轰!
血液像火山爆发般直往倪小珂的头顶冲,实在不能相信吴隶竟然能将“喜欢”这种话随时挂在嘴边说,她觉得他是存心要她脑溢血。
喜……喜欢她?那他究竟想怎么样?
哼!她才不相信这家伙说的话,果然是个公子!
隐忍住怒意,她重新将画纸的定位孔套进订位尺上,以故作自然的语气问着:“货船?你是做什么的?不会是运毒到世界各地的毒枭吧?”
在一阵低沉的轻笑后,吴隶才回答,“那原本是家族事业中的一间公司,但现在由我和几个朋友合资合作,做的不是妳所想的违法贩毒,而是我们在裴多利亚该置据点,然后将民生物品运销到北地的以裴堡、跟约堡、新基卡城以及南岸的德本
、西开普敦等地。”呵,毒枭?真是富有想象力的女孩。
“等等,你说的那些地名是在哪个国家啊?”听他说了一堆地名,她是一头雾水。
“南非。”
她转过了身,“啊?”
“如果可以的话,要不要来玩?”吴隶很高兴倪小珂总算面对着他,他接着说:“克鲁格国家公团、乔治城、黄金海岸、德本、伊莉莎白港、西开普敦、桌山,都是风景非常美丽的地方。”和她携手同游一定会很愉快。
倪小珂想起自己那本快要过期、而且里面没有半个进出关戳记的护照,然后又想想自己以往那可怜又渺小的“鸿图大志”——存够了钱,到说国、台语也会通的国家,比如说香港啦、新加坡什么的地方旅行。
面对吴隶爽朗的笑容,她暗暗叹了口气。
南非?作梦都没梦到过的遥远……
对了,她有个叫美霞的同学,休学嫁了一个移民到瓜地马拉的老公。
美霞的老公是回台湾谈生意时,被父母长辈交代要讨个同血源的中国老婆回去生孩子,所以他认识美霞两个礼拜,就向美霞求婚了。
听佩佩说过,美霞结婚五年生了四个女儿,现在正在怀第五个孩子希望是儿子。
仔细看看吴隶俊朗好看的脸,再仔细看看他宽肩腿长的身材,倪小珂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了吴隶也是回台湾找一个“吴氏子孙制造机”的念头。
“吴隶,你有没有兄弟姊妹?你们家长辈是不是希望你们的后代仍是纯正血统的中国人?”倪小珂忍不住问道。
虽然不清楚倪小珂为什么会问起有关于他家族的事情,但吴隶却很开心倪小珂开始对他感到兴趣,“我们亲族的孩子普遍都生得多,我有六个兄弟姊妹,堂、表兄弟姊妹目前加起来有三十几个,明年应该会再多两、三个。”
顿了一顿,吴隶继续说:“至于谈到血统的问题,我的祖母是韩国人,三个姨父是日本人,一个舅妈是马来西亚人,有两个表姊嫁给美国人,四个堂哥分别娶了德国、意大利、澳洲、菲律宾太太,妹妹嫁给法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