踌躇了片刻,倪小珂看着玻璃壁里优闲的鱼群咽了一下口水。“海鲜炒饭。”
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吴隶忍不住的露齿笑了。
四周的气氛和装潢告诉倪小珂,牛仔裤口袋里的五百块钱,只能在这间餐厅喝到一杯白开水——或许还不够。
她摊开双掌,在看来价值不菲的桌巾下擦去手心的汗水之后,才敢伸手打开设计高雅的菜单。
呃……原文?可是看起来不像是英文,天啊,这是哪一国的文字啊?倪小珂瞪着眼前成串的陌生文字,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阵慌张。
“决定了吗?”穿著休闲,却看得出品味不俗的吴隶,像是非常习惯身处这种场合,他亲切的问着她。
“我……我不知道要点什么。”现在说老实话,应该比胡乱点菜,然后再后悔来得不丢脸吧?她决定要表现的率直点。
虽然很没出息,但这个时候她实在庆幸自己是个女生,不用主导用餐。
倪小珂的父母离异后各自再另组家庭,所以国中毕业后便半工半读独立生活的她,常对死党们嘲笑自已是个“后天的孤儿”。
学生时代忙着读书和打工赚取学费,使她没有太多出入高级场合的机会,顶多是和学长或打工时的男同事,单独在快餐店吃过几次饭,或到百货公司逛逛,然后赴几次不太像约会的会。
恬淡知足的个性让她不像一般追求时髦的女孩,对物质有特别的需求。日子过得去就好,是她信奉不渝的座右铭。
不知道是体贴还是真的不在意,吴隶态度自在的替倪小珂和自己向侍者点餐。其实,他一开始便没对她那套过时,而且洗得泛白的衣服表现出嫌恶。
“吴隶,你很有钱吗?有没有带那种会刺痛人眼睛的金卡出门?”
埋头连续解决掉几道看起来很贵、吃起来也感觉很贵的海鲜大餐之后,倪小珂终于忍不住地开口问了,因为她实在有些担心厨房有着进口洗碗机的高级餐厅,不会让他们留下来洗盘子。
“妳放心吃,别担心。”吴隶只是温和的笑着。
倪小珂不自觉地回他一个微笑,心头却浮出几个念头。
看来他好象是要请客,佩佩的表哥这么凯,她怎么不早点介绍给她这个穷哈哈的同学认识呢?
只是,他们非亲非故的,他是不是有什么企图呀?
嗟!她长得这么遵守交通安全,呵呵,真是想太多了!
丙然是国外回来的,吃完饭就要到酒吧喝酒。倪小珂一副没见过世面似的紧盯着前方。
她和吴隶并肩坐在装演高雅的酒吧吧台座位上,看着长相俊秀、穿著笔挺的酒保摇晃出色彩缤纷的液体。
“吴隶,你在国外一定有很棒的女朋友吧?”倪小坷心底暗数着自己已经喝下了几种颜色的调酒,浅绿的、粉红的、淡蓝的、乳白的……
“哦?为什么?”浅啜着杯里淡褐色的液体后,吴隶将酒杯置于吧台的桌面上。
甜甜的,真好喝,她好象不应该再喝了,每个人都说女孩子不能在外头喝太多酒,可是难得有人请客,那……再一杯就好。倪小珂克制不住贪小便宜的念头。
“因为我觉得你长得很好看,又很有钱的样子。”倪小珂拿着冰镇过的水晶酒杯,贴向自己因喝酒而发热的脸颊。
是酒精的关系吗?吴隶为什么越看越帅呢?哈哈,原来她也是个喜好美色、重视外表的女人。
她摇了摇头。真糟糕,她……好象开始对佩佩的表哥想入非非了……
“长得好看、有钱,就该有很棒的女朋友?”吴隶失笑地伸手将倪小珂的酒杯拿开
“妳不能再喝了。”
点点头,倪小珂表示同意,但她仍是将酒杯抢回,嘴里嘟嚷着:“再一杯就好。”
向手持干布擦拭着杯皿的酒保使了个不可再添酒的眼色,他继而以纸巾拭去倪小珂唇旁的残余酒沫。
“喂,你别对我这么温柔,我一个人独居很久也寂寞很久了,小心我会对你有不轨的意图哦。”倪小珂不是在说笑,她很明白自己的话是说给吴隶听,也同时是在说给自己听。
没有佯装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吴隶仍是微笑,但眼神透着认真的问:“今天和我在一起觉得很无聊?”
眨了眨眼,试图将微微醺然的感觉眨掉,倪小珂无法说谎,只好老实地点点头,然后回答:“很快乐。”
一个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忽然在倪小珂面前绽开,让她差点就以为自己要被眩得头晕了。
“那就好了。”吴隶的表情就像个孩子吃到糖那般的开心。
她的头变大了吗?还是脖子变软了?怎么觉得眼睛张不太开、头也好重……
“是……是呀,那就好了。”倪小珂意识不太清楚的点着头回答。
“小坷,妳还好吧?”吴隶眉头一蹙,开心的声调转为担忧。
“我?”看着吴隶俊朗的脸庞凑近眼前,倪小珂心中一动,嘟起粉唇喃喃的说:“不,我不好,我想……我想……”
“想吐?”吴隶转头面向吧台内的酒保,示意他拿个桶子过来。
“不是想吐,我是想……想……”
“嗯?”
“我想去看看你住在什么样的地方。”
藉酒装疯真可耻!
端坐在吴隶投宿的饭店套房沙发上,倪小珂在短暂的酒精效应作祟之后,极度窘恼的想扭断自己的脖子。
她的目光紧盯着前方的高大男人,仔细打量着。
背对着她的吴隶,宽阔的肩膀之下,修长有力的手指正因举着水壶倒开水的动作而隆动着,她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在心里喃喃念道。
她一定是中邪了!
吴隶又不像偶像明星那么帅,她竟然会觉得他的一举一动都让她移不开眼睛。
哎呀!
他也不过是说话温文了点、长得比别的男人干净了点、样子好看了点、个子高了点、腿长了点、身材结实了点,笑起来也比较迷人了点,就……就这样而已嘛!
呃……可是为什么她还是忍不住想一直看着他呢?
不会吧?难道她二十五岁才开始热血澎湃的青春期?
吴隶倒完水,迈开大步走了过来。
“温开水?”他将水杯递给她。
“啊?哦,好,谢谢。”回过神来,她赶紧接过。他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她竟不知道?嗟!她这个花痴!
他体贴的问:“还会不舒服吗?”
“不舒服?哦,不、不会,我很舒服。”天啊!她很舒服?她在胡说什么啊?一时的失去理智,竟然害自己陷入这种不可收拾的局面,到一个认识不到二十四小时的男人房里?她真是疯了!
紧挨着倪小珂的身旁坐进沙发,吴隶眼底闪动着笑意,以及一抹奇异的流光。
“妳很紧张?”
“我……我很紧张?呃,有、有一点。”
再度吞了吞口水,她力持镇定。她倪小珂不是个呆子、也没那么迟钝,当然明白他眼神里的热度代表什么意思,想想自己也是有人追过的咩!
甭男寡女同处一室,吴隶温热好闻的气息侵袭进她的各种感官之中,越来越近、越来越热、越来越诡异。
她抵挡不了自己脑袋里清楚浮现的想法。
哇!一夜?
她……只和以前的男朋友接过两次吻而已耶,这……这样好吗?
可是,他那么对她的胃口,她又可以用喝了酒来搪塞乱性的行为,呃……哎呀,好象也不错啦。
二十五年来最大胆的冒险?这算是发情所引起的冲动吗?
不管了,她是成年人了,她没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反正这个男人又不住台湾,以后老死也不会相往来,嗯,一次应该没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