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你们?你们……”接连几个同音的字眼,公冶翔鹫的心情却是百转千折。
“师……是你?呃,我好像见过你,你是……
你是公冶公子吧?你来得正好,快来帮帮忙。”捡饭儿原以为来人是自己的二师兄傅隐睿,转过头一看却是个似曾相识的俊逸男子,她随即想起他就是公冷行鸣的长公子公冶翔鹫。
“帮……帮忙?”公冶翔鹫乍见意中人满身脏污的蹲在地上,脑子倏地成了一摊浆糊。
“对呀,你身上的衣服有没有线头?快抽几条出来给我,如果临时找不着就拔几根头发搓成发线来用也可以。”捡饭儿没空理会公冶翔鹫傻楞楞的模样,快速地回过头去继续忙她手上的事。
“哎呀!”头皮上传来的刺痛令捡饭儿突然惊叫出声,她回过头去瞅瞪着公冶翔鹫,恨恨地问着:“你做什么拔我的头发?”
看看握在掌心里滑亮如丝的细黑长发,再看看满面薄怒的佳人,公冶翔鹫失去一贯的倜傥潇洒,楞楞地回答着:“我……你……你不是要我拔头发的吗?”
咬住唇瓣,捡饭儿隐忍住想骂他一声“呆子”
的冲动,她用力地闭上眼后又用力地睁开眼,才缓声说道:“好了,找谁的头发都没关系,你把头发搓成发线后给我吧。”
稳了稳心神,公冶翔鹫照着捡饭儿的话做,并蹲在她的身旁。如此与心中佳人近距离并肩,不禁让他胸口溢满了幸福感。
看清楚捡饭儿之前都在忙碌些什么,他启口问着:“这是我们山庄里右护法从塞外带来的大雌犬黑拎,右护法膝下无儿,这几年将黑拎爱逾性命的疼爱着,吃的用的简直都要比我这个少庄主还奢侈。这会儿黑拎怎么躺在这花丛边直涎着口沫喘气,是病了还是怎么了?”
“它该是早过了要生的时辰,但第一只小狈就是倒头胎,生不出来,所以肚子里面其他的狗仔仔也没办法落地。再没人帮它将第一只狗仔仔生下来的话,别说这一胎狗仔仔全会活不成,就连黑拎的小命也会不保了。”捡饭儿有些忧心的解释着。
她看着快比一头小牛还巨大的黑拎!发现它先前戒备恐惧的眼神已渐渐转变为温柔信任,捡饭儿知道自己已经可以安心的替它接生,不会再被它咬伤了。
捡饭儿将手指探进流着血水、又黏又滑的产道,轻轻地探模着肩胛卡在产道里的狗仔仔有无让脐带绕住颈项,她试着将狗仔仔往回推,好让它回去黑拎的肚里转个身后再出来,但她发觉这法子似乎行不通,所以叹了口气,打算即使会牺牲这只狗仔仔也要让它先出来再说。
她扯住狈仔仔的一双后腿,将它轻轻地、慢慢地顺着腥骚的产水拉出来……
鲍冶翔鹫成年后行走江湖不是没杀过人,他甚至曾以杀人时的残辣手段而使听闻过他名声的对手胆战心惊。
但是命格衔金带玉的他几曾见过一只牲畜生产?
包何况,当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女人生产的过程也是这般状况时,他突然有种头昏目眩的惊恐感觉。
“啊!太好了,这只狗仔仔竟然还有气呢!黑拎,你还有气力咬断脐带和吃掉胎衣吗?”捡饭儿双手捧着狗仔仔兴奋地嚷嚷着。
她看着横躺在地且气力几乎耗尽的黑拎,觉得它可能暂时没法子给狗仔仔妥善的照顾了。
捡饭儿将刚出生还未断脐的狗仔仔放在黑拎温暖的月复部,将刚才准备好的发线在狗仔仔肚皮前寸余的脐带上扎实。
见狗仔仔细细声的张嘴呼吸着,而且濡湿黑亮的小小身躯也本能地往母亲的怀里猛钻猛蹭,她便安下了心,头也不回地向公冶翔鹫伸出一手说道:“公冶公子,你身上有没有小刀薄刃之类的利器,快拿来借我一用。”
回应她的只有黑拎渐稳的喘息声和狗仔仔的细鸣声。
“公冶公子……啊?你怎么昏了?”捡饭儿纳闷地回头,正好瞧见公冶翔鹫翻白了眼软倒在草地之上。
鲍治行鸣与左右护法正在厅堂上摇头苦笑云丫老人多年来例行的孩子气行事,突然瞧见一名个头娇小却浑身血污的姑娘,扛了一个状似昏厥的男子跨步进入。
三人虽是见多识广的老江湖,却还是对眼前的景象感到愕然,心想这小泵娘的气力未免大得有违常态。
“姑娘你是何人?肩上扛的人又是……啊!鹫儿?!”公冶行鸣定睛一看,随即认出那身染血污陷入昏迷的男子,正是自己方才还神采俊朗的儿子。
右护法翁大祁双掌隐隐运功,左护法赵百汇抽出腰际的蛇藤黑鞭,两人怒不可遏地瞪视着捡饭儿,大有她一飘动衣角便要取她性命救回公冶翔鹫的准备。
“你们三位别担心,公冶公子他只是因为害伯见到血,一时昏了过去。只是我没想到黑拎已经争气的将七、八只狗仔仔都生完,也处理妥当了,他却还没醒。我怕他躺在地上太久会着凉犯病,又觉得若我大声嚷嚷叫人来寻他,会让人以为我是贼人,所以才扛着他往灯火最亮、看来最可能有人在的厅堂这边来。”。捡饭儿见厅堂上的三人皆赤红了眼,赶紧向他们解释一番。
“害怕见到血?这怎么可能?”公冶行鸣不可置信的说道,怎么也无法相信尽得自己真传的爱子会因为害怕见到血而昏烦。
“黑拎生了?”右护法翁大祁听见爱逾性命的塞外宝犬黑拎顺利产下狗仔仔,霎时忘却敌我之分,眉开眼笑了起来。
神情最为镇定的左护法超百汇看出捡饭儿身上既无杀气亦无敌意后,这才缓了口气地问道:“请问姑娘是?”
将仍昏迷不醒的公冶翔鹫放进厅旁的太师椅上,捡饭儿回眸,微微露出颊边的梨涡,“我会说我是谁,但是你们别太紧张,也别乱想些什么,好不好?”
她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心中却在想:二师兄不在身边,我该跟他们凤吹山庄的人老实说我是简泛儿吗?
这三位大叔看起来脾气有些捉模不定,又好像都武功高强,他们若发起狠来,我一定跑不掉也打不赢他们的,这该怎么办才好呢?
鲍冶行鸣率先走向公冶翔鹫坐卧之处,仔细地探视儿子身上有无受到伤害。发现公冶翔鹫的确正如捡饭儿所说,是因心神受到惊撼而昏厥,他既为爱子感到汗颜,又不由自主地失笑。
之前鹫儿的言谈神色之中,在在地显露出对眼前这位小泵娘的钟意,而这傻孩子竟然在意中人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丑?
他暗暗叹口气,决定在儿子醒来前先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免得儿子处境尴尬。他示意翁大祁到厅外去找来奴仆将公冶翔鹫扶抱回房后,才转向捡饭儿。
“这位姑娘想必就是简泛儿简姑娘吧?”见她讶异地张着小嘴忘了合拢,公冶行鸣抚须一笑继续说道:“请问简姑娘,小儿是何故遭受到如此令他震撼心神的事情?”
“公冶公子他是因为看到黑拎生产不顺利时,我帮黑拎把染了血水的狗仔仔拉出来的情景,然后就……”捡饭儿垂睫偷观着公冶行鸣的反应。果然姜是老的辣,一看就知道她是简泛儿。他称公冶翔鹫为“小儿”,那……这个看起来和蔼又十分厉害的大叔,不就是公冶行鸣喽?
鲍冶行鸣老脸一红,心中暗暗为儿子的不中用而感到困窘和羞愧。
翁大祁和赵百汇则是双双瞠目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堂堂男子汉,竟然是因为看见母犬生子就……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