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扮哥的确和爸爸很像。
这是佟心蕊见到父亲后头一个感觉,只是安沛夫似乎不像儿子那样乐于见到她。他的神情看似很激动,但是仍在谨慎地瞟一眼虎视眈眈的妻子后,决定不要表现得太热切,仅是抚慰性地拍拍她的肩头,而后叫她先去休息。
当她转身走出客厅时,可以感觉得到接下来将会有一场相当激烈的争吵;在身后那古色古香的空间中,在父亲与他的妻子之间,而争执点自然是她这个贸贸然出现的私生女。
在二楼房门口:安建平给妹妹一个开心的拥抱与笑容。
“你先好好休息一天,小肉丸,明天我带你到处逛逛。”
“你不用上班的吗?”佟心蕊好奇地问。
安建平戏谵地捏捏她的鼻子。“我不像你那么聪明,小肉丸,我也是今年才拿到企管博士的。”
“那又怎么样?”佟心蕊困惑地眨了眨眼。“企管很好啊,刚好到爸爸的公司帮忙嘛。”
安建平耸耸肩。“不,泰瑞莎说我不能进公司,她怕我和爸爸联手吃了她的公司。”
一听,佟心蕊立刻大加抗议:“怎么可以这样?既然接受你进这个家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你?”
无所谓地笑笑。
“其实我也不想进爸爸的公司。”安建平说。“我想自己赚、自己开公司,不想像爸爸一样看人的脸色过日子。”
“那叫爸爸把爷爷的工厂交给你就好了嘛。”
安建平冷笑。“已经被泰瑞莎的公司吃掉了。”
“啊?被泰瑞莎的公司吃掉了?”佟心蕊震惊地瞪大了眼。“那爸爸当初干嘛还要跟泰瑞莎结婚呀?”
“否则你想爸爸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看那个女人的脸色?”宠爱地抚抚她的脑袋。“不过,你也别管这么多了,小肉丸。”安建平开朗地说。“也别担心我,堂堂博士耶,找工作容易得很啦。”
佟心蕊蹶嘴,一脸不情愿地瞅着他,安建平却笑得更开心了。
“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嘛,一不开心,腮帮子就鼓起来了,然后整个脸就……”
他突然失笑。“对了,小肉丸就是这么叫出来的嘛!”
“哥!”佟心蕊娇嗔着送他一记小肉丸。
“好,好,不说了,你先洗个澡休息一下吧,吃晚餐时我会来叫你的。”
说着安建平退后一步要替她关上门。
“哥……”
安建平停下关门的动作。“嗯?”
佟心蕊犹豫了下。“爸爸他……”
立刻明白刚刚在客厅时父亲的表现伤了她的心。
“小肉丸,爸爸也很想你,只是……”安建平沉默了下。“他太重视他对爷爷的承诺了,你了解吗?否则当初他不会让妈带着你离开的,其实他是真的是很舍不得你们的。他之所以一直不敢和你们联络,就是怕自己忍不住跑去找你们。小肉丸,不要怪他好吗?”
佟心蕊笑笑。“我没有怪他,哥,从你每年寄来的卡片和爸爸汇来的生活费,我知道你们并没有忘了我们。”
“卡片?”安建平脸色怪异地蹙了蹙眉。“你……没有收到礼物吗?”
佟心蕊一楞。“礼物?没有啊,一向都只有生日卡和圣诞卡的。”
安建平倏地眯了眯眼,随即忿怒地月兑口咒骂道:“见鬼!我就知道我应该自己去寄的。”
佟心蕊又愣了一下,继而恍然大悟。“哥,你有送礼物?”
“爸爸送生日礼物,我送圣诞礼物。”安建平咬牙切齿地说。“都是我们亲自去选的,可是卡片是我上学时顺便投递邮箱,而礼物是爸爸交给公司的总务部去统一寄包裹的,没有想到……”
兄妹俩互觑半晌——
安建平突然道:“你休息吧,我想我最好去加入战局发泄一下,免得晚餐吃不下!”
望着合上的房门,佟心蕊呆了半晌,而后慢吞吞转身去翻开行李找出一套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十五分钟后,她便坐在化妆台前吹着头发。
不一会儿,她又出现在黑毓尔的房门外,敲了两下门,也不等回应就迳自开门进入,正好迎上刚从浴室出来的黑毓尔。
佟心蕊忍不住大大咕哝一声,双眼再也离不开眼前的美景了。
首次,佟心蕊明白秀色可餐是什么意思,仅围着一条浴巾在腰部的黑毓尔看起来实在“好吃”极了。那修长优雅的身躯、健硕的胸膛、敏捷有力的长腿、强劲结实的双臂……每一个部位都是力与美的结晶,就好像他的五官一样,是最完美的组合。
她简直是看呆了,只能傻傻地疑望着黑毓尔缓缓来到她身前,任由他抬起她的下巴,然后俯下头来……
吻去她涎垂的口水!
佟心蕊惊喘一声,顿时面红耳赤地连连后退,直到抵住床沿。
天哪,好丢脸!居然看男人看到流口水!
而他,居然吻去她的口水!
呕……真的好恶心!
但是……她偷觑他一眼。也好亲匿、好剌激!
他又靠过来了,她忙举起双手来挡住他,可一接触到他毛茸茸的胸膛,她却更不知所措了。
“我……我帮你……呃,擦头发……”她结结巳巴地说。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抵住他的双手也在颤抖,事实上,她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还……发热!
深沉的暗绿眸子注视她片刻,而后突然把另一条浴巾塞进她怀里,随身一转就坐上了床沿。
佟心蕊愣愣地瞧了瞧自己怀里的浴巾,再看看挺直上半身端坐的黑毓尔,又打量一下他坐的位置和方向。
片刻后,她轻叹,无奈地爬上床,跪在他身后开始揉擦那头令人妒忌的长发。
好一会儿,双方都没有人出声,奇妙的温馨逐渐蔓延在寂静的空间中,佟心蕊也慢慢地松懈下紧张的神经,最后甚至有点慵懒地抚模着柔细如丝的“秀发”……
然后,她突然出声打破许久的沉默!
“我妈妈小时候也常常这样帮我擦头发,然后绑两条辫子,上面绑着好可爱的蝴蝶结。”她幽幽说道。“她好疼我,因为我没有爸爸,所以她要加倍疼我,她这么告诉我。但是她一直不肯告诉我,为什么她要带我离开爸爸。”
浴巾随手放一旁,她跪坐下来。她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告诉他,话,就是很自然地从她嘴里溜出来了。
“直到十几岁以后,我才从周妈妈那儿知道原因,周妈妈是妈妈的大学同学,她们一直很要好,所以妈妈从不隐瞒她任阿事。她告诉我,爸爸和妈妈也是大学同学,相恋了四年,本来准备爸爸当完兵后他们就结婚的。但是在美国创业的爷爷突然把刚退伍的爸爸紧急召唤到美国。爸爸以为到美国结婚也是可以的,就把妈妈也带了去,没想到却是……”
她长叹。
“爷爷做错了一个决定,导致辛辛苦苦建立的工厂面临破产边缘,为了拯救自己辛苦一生的成果免于幻灭,他向泰瑞莎的父亲求救;当时泰瑞莎的父亲是圣安东尼奥最有权势、最富有的人。我想,爷爷真是个很自私的人,为了自己的事业,他不惜拿着爸爸的照片去引诱泰瑞莎,结果泰瑞莎真的上勾了。从我哥哥身上你应该看得出来,我爸爸当年也是相当英俊的,而且,他比泰瑞莎年轻六岁,这点是最吸引她的地方。”
悄悄改变了坐姿,她曲起双膝用双臂抱住,下巴也搁在膝头上。
“爸爸是个很孝顺的人,孝顺得很愚蠢,为了爷爷的哀求,最后还是和泰瑞莎结婚了;而妈妈呢,也很愚蠢,她居然心甘情愿地做爸爸的地下夫人,于是,爸爸就过起了脚踏两条船的生活。可笑的是妈妈替爸爸生了一儿一女,泰瑞莎却孵不出半个蛋来,她很不甘心,所以一等她父亲中风住进养老院后,她就接掌公司并开始逼爸爸离开妈妈。妈妈不愿意让爸爸为难就自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