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呈现奢华欢庆的氛围,亲友轮流排队想和新娘合照,这时易洛施的大学同学闯进来,脸色惨白震惊,无法置信地叫道:
“快点!快点把电视打开!”
“是电视台正在播报这场豪华婚礼吗?”其中一个伴娘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渴望陶醉地说:“等一下不知道会不会拍到我。”
震惊声顿时此起彼落,绝对不是欢乐的那种。
主播正在播报社会新闻快报,林傲军在唱片行挟持人质的事件陆续在各台播报,主播有条不紊地报导,歹徒已被警方三枪击毙于现场,挟持的人质均释放,不过目前死伤惨重(一死一重伤一轻伤),他们的名字也一一打在电视萤幕上,获救人质中仅有一人毫发无伤逃出来,主播接着说如有进一步的新闻会陆续为观众做播报。
然而令他们感到震惊的新闻并非歹徒的嗜杀,而是岑子黎抢先冲进现场,将浑身是血的舒柏昀抱出来。
舒柏昀瘫软在岑子黎胸怀,她失去意识,双眼紧闭,而他冷峻的脸流露悔恨、痛苦的表情──宛如一幕描写鎗火下的爱情电影,而这样的画面每个整点就会在各家新闻台轮流播放。
易洛施高傲的表情严肃而冷凝,化妆镜中的她因错愕而完全僵直。这一刻,豪华的装饰和奢华的礼服在她身上开始变成一种极大的讽刺。
竟然有个女伴娘白目地说:“那是新郎没错吧,他把礼服弄这么脏,等一下婚礼开始了怎么办?”
休息室顿时陷入可怕的沉默,伴娘们尴尬地面面相觑,当然中间也有素来和易洛施维持表面友谊的亲友正等着看好戏。
婚礼的现场随着时间逼近,宾客陆续进场,现场道贺声不断,却始终不见新郎的踪影,筹备婚礼的工作人员在饭店来回奔波找寻新郎的踪影。简昕一无所知,罗涵则是慌张下险些要失措,一阵紧急联络,才知道岑子黎目前还待在医院内的急诊室。
眼看席开一百五十桌的豪华婚礼就要开天窗,绝对无法忍受自己竟然会在亲友面前变成笑柄,易洛施宛如一头愤怒的母狮冲出饭店,追到医院要去质问岑子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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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柏昀身上中了两枪,全是近距离被射击的,两发子弹贯穿了她的身体,第一时间造成大量失血。至于林傲军,则是被警方当场击毙,他先中弹,使得瞄准舒柏昀心脏的枪口偏移角度,第一枪贯穿她的胃,第二枪将她的脾脏打裂。
紧急送到医院,她的生命迹象非常微弱,心跳和血压指数低迷,立刻被推进手术室进行手术。
早先,急诊室已经先传来恶耗,唱片行男店员抢救无效,重伤不治身亡。
男店员的家属在急诊室里抱头痛哭,哀痛逾恒。岑子黎沉默地坐在一旁,彷佛受到极度惊吓,麻木无感,动也不动。
岑子黎华丽丝质白衬衫上的血渍早已凝固,甚至可以闻到一股恶臭的血腥味;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易洛施宛如一道白色旋风冲进急诊室,沉重的水晶礼服也无法使她愤怒的脚步稍作停歇,她来回在病房间突兀地穿梭,引起四周人们惊诧的目光,最后她终于找到岑子黎,劈头第一句话便是尖锐的命令:
“岑子黎,我要你立刻回到饭店,站在你新郎的位置扮演好你该做的角色!”
岑子黎没有说话,空洞无神的眼睛甚至连抬也没抬。
“你听到没有?!我要你站起来回饭店!”易洛施生气地怒吼。
这时,简昕也赶到了,他望着好友死寂空洞的表情,拉住易洛施。
“别说了,今天的婚礼暂时先取消吧。”
易洛施甩开简昕,冷言嘲讽,十足女皇式的口吻说:
“我不能容许你们这么做。你在大众面前扮演痴情汉,护卫戏子的女儿已经够令我恶心,你们不能让我在一千多名宾客面前丢尽颜面。”
听见“戏子的女儿”,岑子黎突然有了反应,他眼神缓慢移向易洛施,冰冷如利箭。
“妳最好祈祷她还活着,否则我会找人为她偿命,我不管那人是谁,而妳那么刚好该死的挡在我面前,到时妳会希望自己从没出生,妳听懂我话里的意思吗?”
“你──”易洛施被他荒凉可怕的杀气吓住,一时忘了反应,等她想反击,又被简昕强力拉开。
简昕把易洛施带到角落,凝视着她说:
“我去把婚礼取消,妳先回家去。”
“你们休想轻易打发我,我不能接受这样的耻辱。”易洛施冷眼看着简昕。“好吧,我退一步,我同意舒柏昀的存在,随便要她当他的情妇或是什么的都可以,我不在乎,我要你劝他跟我回去完成婚礼。”
她的话引来简昕的冷笑,他嘲弄地说:
“妳不会看人脸色吗?妳以为妳是谁?妳能撼动他的意志吗?现在,妳去找十头大象来都无法拉动他,凭妳的身分想同意什么?”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侮辱我!”
“我是在劝妳不要自取其辱,赶快月兑掉妳这身笨重的礼服回家去,我会找人取消今晚的婚礼。”
简昕说完,拉着易洛施离开,一路上,她眼里闪烁着强烈的恨意,不断对简昕和岑子黎威胁。简昕却不为所动,反而坚持一切是为她好,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敢站在岑子黎的面前对他说东说西,万一舒柏昀病情不乐观,岑子黎会多想找人出气,到时第一个遭殃的恐怕就是那个多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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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之后
巫心宁作了一个梦,梦见她在医院的长廊遇见舒柏昀,她头上还绑着绷带,而舒柏昀穿着医院病人的睡袍,看起来气色很好。
她们彷佛可以双脚离地飘浮行走,彷佛在背脥处长出一双白色的翅膀。她们并肩坐在长廊蓝色的塑胶椅上,舒柏昀对她说:
“妳是否认为自己不配得到幸福?妳是否认为自己虽非完美,却也没有严重得罪过谁,为何弄到浑身伤痕累累,几乎濒临死去?”
“唉,我不知道。”
“生命是一串珍珠。是时光独立、却同时累续的过程,它不具任何意义,重要的是那些如珍珠般的过程。”
“所以──”巫心宁望着她。“活着的感觉真好,不是吗?”
“是呀,所以妳去吧。”舒柏昀在她肩上推了一把。
然后,舒柏昀轻轻拍动翅膀,姿态是如此熟练,转眼间消失于长廊,留下一根羽毛,和一连串的疑惑。
梦醒了,彷佛病房窗台上的鸟轻飞远去。
然后安德烈过来巡视病房,通知巫心宁开刀状况目前一切良好,今天可以出院了。
离开前,巫心宁在医院逗留,她刻意绕到舒柏昀的病房,舒柏昀躺在病床上,手腕仍旧吊着点滴,安静地睡着了,看到一半的书摊开着掉落地上。
巫心宁走过去把书捡起来,舒柏昀忽然张开眼睛,凝视着她说:
“我刚作了一个梦,我梦到妳。”
“我知道,因为我也是。”
她们相视对望,彷佛不需言语就能心灵相通,两人嘴角忽然都露出浅浅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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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了大约一个月,任柏歆来接舒柏昀出院。那时,在急诊室的手术房,舒柏昀破裂的脾脏被切除,连受伤的胃和肝的一小部分也割掉,住院调养一个月,终于可以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