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要谈话吗?怎么吵起架来了?”她无奈摇头。“算了,大家都累了,不如都去睡吧,等明天大家清醒一点再继续谈好了。”
她看看两人,兄弟俩依然是后脑勺对后脑勺。
“你们真是的!”她再叹。“好了,沛伦,让你哥哥睡你原来的房间。阿彦,这么晚了,你干脆也留在这儿和阿雷挤一晚好了。”
三两下将所有人赶去安歇,乔以欣才拉着安沛伦进房间,嘴里还唠叨着。
“都二十五岁的人了还这么幼稚,你哥哥也是一样,小时候丢脸的事居然统统都翻出来了!我警告你,明天要好好的跟他谈,不要再……”
“砰!”
乔以欣把房门关上,原来安沛尔好笑的眼睛在房门合上后才消失。
放署假后,因为不用上课,所以大家都睡到十点左右才起床。
但是今天乔以欣八点就醒了。她小心翼翼地挪开安沛伦抱着她的手,正要起身,安沛伦的手又抱了过来。
“再睡一会儿嘛。”咕哝一句后,他又睡着了。
乔以欣翻翻眼,再次轻手将他的手臂拉开,然后起床穿衣、梳理长发,再随手绑起马尾,出房门、上浴室,出来后她直接往厨房去,结果一踏进厨房便发现安沛尔早已衣冠整齐地在厨房里找东西。
“你要找什么?”
安沛尔转过身来。“咖啡,你们没有咖啡吗?”
乔以欣歉然笑笑。“抱歉,我们都不喝咖啡,我帮你泡杯茶好吗?”
安沛尔耸耸肩。“随便,浓一点就可以。”
于是乔以欣站到料理台前,而安沛尔则退到厨房口倚在门边。
“他还在睡?”
“嗯。”乔以欣拿水壶装水。“学校放假,所以我们都睡到过十点才起来。”
“过十点吗?”安沛尔哺哺道。“以前他都是六点就被叫起来了,然后就是一连串永远没有尽头的行程。”
乔以欣欲言又止地张J张嘴,却又摇摇头放弃。
她继续煮开水、拿茶叶,顺便弄稀饭。
“想问什么吗?”
“不想。”
安沛尔讶异地眨了眨眼。“不想?”
乔以欣迳自忙碌,头也不回地答道:“我答应过他把他的生命当成是今年才开始,所以他的过去我不需要知道。”
安沛尔深思地望着她的背彭。“他到这儿后都是你们照顾他吗?”
“我从没碰过像他这样似乎什么也不懂的大男人,但是既然是我带他回来的,我只好尽量帮他喽。”
“是你带他回来的?”
“是啊,当时他坐在基隆的地下道里,因为四天没吃东西所以连站都站不起来了。我觉得他的气质实在不像做乞丐的,所以就带他回来,想帮他找个工作安定下来,不要再做乞丐了。”
“然后?”
“然后?”她耸耸肩。“然后我发现他实在无知的有点可笑,像他这样的人想在这个社会生存还真需要一点,不、是很多运气才行。”
"环境实在相差太多了。”他嘀咕。“一个需要被照顾,一个会照顾人,你们很自然的就相爱了,对吧?”
“我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不过,”她回头大方地一笑。“我是第一次见面时就被他那分特殊的气质吸引住了。”
“即使他是个乞丐?”
“即使他是个乞丐,那分气质依然存在。”
安沛尔又凝视她的背影好一会儿。“你几岁?"
“刚满二十。”
“你……”他犹豫一下。“似乎很成熟懂事又很独立自主。”
“没办法。”她说着将热水冲人杯里。“我是长女,在我们乡下农家里,长女要承担的责任很多,包括家事和照顾弟妹。我家大大小小辈有十三人,想想煮那样一餐饭要费多少精神吧。我有六个弟妹,再想想帮他们一个个轮流洗澡、喂饭、处理纠纷、分配玩具、指导功课总共要花多少时间吧。还有洗全家人的衣服、整理房子……”
她将茶端给他。
“更不用提农忙时我还得下田去帮忙哩。”
他十分惊讶地望着她回到调理台前继续工作。
“要不是我大哥、二哥都结婚了,所以多了大嫂、二嫂可以帮忙,而且弟妹也都能照顾自己了,否则恐怕我爸妈还不一定会放我到北部来念书哩。”
“你真的很能干。”安沛尔忍不住赞道。
“还好啦,再苦也是习惯就好了。”
“至少你现在自由了。"他意有所指地说道。
她沉默了下,然后回过身来。“你愿意放他自由吗?”
他看了她一会儿。“你以为我不想吗?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他的痛苦吗?早在他开始准备的那一天我就猜到他早晚要逃掉的,但是我一直保持沉默的,不是吗?我也希望他能逃得开呀。”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找他?”
他叹气。“他选择的时机不对,有些事情一定要他出面解决才能了,否则大家都会有麻烦的。”
“譬如……”乔以欣迟疑地说。“英女皇和教堂的事吗?”
安沛尔严肃地点点头。
她回身搅动稀饭。“为什么身处同样的家庭,你不会痛苦,他却会?”
“我跟他不一样,不,应该说他跟我们大家都不一样,所以爸妈将他当作……该怎么形容呢?”他蹙眉想了想。“聚宝盆吧。他们将他当作聚宝盆般尽情地压榨他,名利、权势,只要他活着让他们利用,他们就能有愈来愈高的名声、愈来愈多的财富、愈来愈大的权势。”他苦笑。“被利用的人没一个是高兴的吧?尤其是被利用的如此彻底。”
她回首向他。“他可以反抗啊。”
“反抗?”他嗤笑。“你应该感觉得出来,伦……呃、沛伦的个性相当温和,而我父亲……”他摇头苦笑。“我父亲是个尼禄型的暴君,没有几个人能在他的威严气势下不低头的,几乎只要他一瞪眼,我们就全身发抖了。在我家里唯一能克制我父亲的只有我祖父而已,可惜他已去世了。”
暴君?就像她祖父那样吗?以为自己凶狠一点、说话大声一点就可以吃定任何人吗?全家就只有她和妈妈不怕祖父,因为她们有同样一套应付他的办法。
所以乔以欣只是撒撇嘴。
“那又怎么样?再凶恶也是要讲道理的吧?如果他碰巧也是个不讲道理的人,那就凶回去嘛,只要比他更凶他就没辙啦。”
安沛尔摇摇头。“你说的倒容易,你要是能直接面对他,我看你能做到几分你自己说的。”
乔以欣笑笑没说话。
安沛尔沉默了会儿。“我听到你们在说……”他突然问。“听说你们在存钱?”
“存钱结婚、买房子,然后生两个宝宝,沛伦说他希望能早一点有孩子。再来就是开家小商店,只要够维持生活就行了。闲暇时,我们唱唱歌、弹弹琴,不再跟音乐界有所牵扯,只是自我娱乐罢了,这是我们的理想生活。”
“你……”他顿了顿。“不知道他很富有吗?”
“他很富有?”乔以欣不以为然地说。“是你家很富有吧?”
“不,是他,他是个非常富有的人。”
安沛尔看着乔以欣疑惑地转过头来。
“虽然大部分的收人都是我父亲收去了,但是我父亲也不好意思做得太绝,所以每一次都会抽出十分之一存到他的帐户内,而里面的数额除了四分之一仍留存外,其它都转做投资了。”他笑笑。“也许是他运气好吧,他所做的投资都只有涨没有跌,而且涨幅都相当大。所以除了他本身有无限的身价之外,实质上的财富他也多得惊人。我估计将近十亿美金吧。”
乔以欣倒抽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