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扫视过一干同事,安筠已明白了情况。“没什么好问的,这是我个人的事。”她淡淡带过,不愿对任何人多提。
她不爱谈私事,并非拒人于千里,只是习惯将心事埋藏,因为不想任何人为她担心。
“哦--”失望之声传出,一干人只觉自讨没趣。
唉,可惜啦,探不出八卦还能怎样?滚回去做事啰!
于是,一伙人鼻子模模,全数回到各自岗位上,重新做着打烊的工作。
“你……”回首,她再看他,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什么。
激动过后,剩余的是尴尬,而她不知该如何处理那样的情绪。
“妳先去忙吧。”他却明白她的心思,所以决定给她缓冲的时间。
“那你呢?你要走了?”以为他要说再见,安筠显得焦急也不安。
“我在外头等妳。”她的急切不安,再一次拧疼了他的心。
“真的会等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他回来,她受不了他再度消失不见!就算只是想象,她也觉得呼吸困难。
“真的。”点头,他认真回应。“相信我,我不会再走了。”从今而后,再没人能将他俩分散!
“那……”眸底还是有着担忧,因为她有太多的不确定。“那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就收拾好了,你不要出去好不好?”
当年,他承诺会回来,却让她苦等了十年,现在……不,她害怕,怕他一旦离开视线,便会消失不见,而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撑上另一个十年。
“好。”她的恐惧是那么清楚明白,教他深深自责,也难过不舍,所以只要是她的要求,他都会全盘接受。
第四章
久别重逢后,两人就此幸福又美满?
嗯,理想上是该如此,偏偏理想跟现实,有时真的很难一致。
一开始,她不问缘由,满足于现在所拥有的。而他,没有说明一切,因为不想解释过去,她也始终没问,自然就不曾多提。
但,当重逢喜悦被冲淡后,问题便一一产生--
“为什么不听我的?”
“你明知道为什么。”顿下整发工作,她从镜里反观他。
十年是段漫长的时间,他虽然没什么太大改变,却不代表她就能够一如从前。她变了,不再以他为天为地,也不再顺从他的命令。
“我不知道。”声调如常,始终冷淡。
每天,他都守在她身边,因为她不肯搬进他的住所,他只好委屈自己将就她的小套房。只是,愈是这样,他就愈是烦躁,因为一切都超乎掌控,而他为此感到不安也不快。
“你知道的!”面对他冰冷容颜,安筠没被冻伤,只是益发无奈。
“不,我不知道。”冷眸对上镜中人,他沉声再说:“我要妳搬离这,到我那儿去,妳不肯;我要妳辞去工作,妳也不愿;我不懂,难道妳并不想跟我一起?”
“那要看你对『一起』的定义是什么。”事实上,依世人眼光来看,她跟他早已经在“一起”了。
“寸步不离,时时相守,刻刻相依偎,那就是我的定义。”他要的,就是这样。
十年的空白,他急着想填满,不想记着失去过的遗憾,只想创造拥有后的快乐圆满。所以,他要她在身边,时时刻刻都不分离,这就是他所有的想望。
“那是不可能的!”拜托,这是真实人生,可不是美好的天堂世界,哪有办法过他所说的那种生活?
“可能。”他坚持自我理论。
“唉--”拧眉,闭眼,单手抚向额际,她忍不住叹息。
“我说过,我什么都能给妳,妳只要在我身边就好。”他淡淡说着,语气却无比坚定。
“我也说了,我不要这样子!”睁开眼,她再也受不了的低声吶喊。“天,你能不能行行好?我真的不想再听那些话,拜托你别再提了好不好?”
“为什么?”她的一再拒绝,惹得他相当恼火,他已经失了所有耐性。
为她,他费尽心力建立王国,如今营造好的城堡只待她进驻,他期待着两人就此长相厮守,但为什么她就是不肯乖乖的听话配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已经问了这么多次的为什么,我也回答了那么多次的因为所以,为什么你就是不懂,还要一再的追问为什么?”她不想歇斯底里,可却被他逼得失去耐性。
“因为我根本不懂妳的因为所以!”他鲜少将内心情绪展现于外,却因为她而无法再冷静从容。
“我说的都是白话文,你是有哪句听不懂?”
她不想跟他吵,真的一点也不想,但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一而再,再而三,都是因为他的要求,才会有不断的争执,而她一点也不喜欢这样!
“不管哪句,我都不想也不愿懂。”他回应得极冷。
“你!”真是没力到极点,她现在只觉得头很痛。
“不管妳怎么说、怎么想、怎么做,我仍旧坚持我的想法,而且,绝不改变。”她已经辛苦太久,而他不想再见她如此。
“你,后,你到底是在坚持什么啊?”她真的快被逼疯了!“你就不能讲点道理吗?我有我的生活要过,你应该也有你的事该做,你……”
“现在,妳最重要。”他是有事该做,但没有任何事比得上她重要。
毕竟,公司事务跟业务,原就是由两位友人负责,他这幕后老板出不出面,相信那两人并不会太在意。
“你……”他的重视,的确教人感动,但--“拜托,你理智点好不好?你这样,我根本没法跟你沟通。”
“不需要沟通,妳只要照我的话做。”说他霸道也好,说他不讲理也行,总之,他就是不想再看她辛苦劳累,他只想给她最完美、最好的生活品质。
真的,他要做的,仅是如此而已。
“你,我……”算了,她放弃!他根本是头牛,一头蛮不讲理的牛。“我不要跟你吵了。”
“所以?”他同意休战,但还是要听到结论。
“没有所以。”整完发,她开始上彩妆。“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答应,这就是答案。”
“妳存心惹恼我?”看着她扑上厚厚彩妆,他愈看愈不顺眼,于是上前夺走。“别化了!”
“还我啦!”探手,她想取回,却被他格开。“我早上有客人,你不要妨碍我了好不好?”
再不准备出门,她可就要失信于人了,而她向来不喜欢这样。
“那与我无关。”他不喜欢她上妆,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厌恶。当然,他对她头发的颜色也没有好感。
他不懂,她明明清丽月兑俗,为何却非要将自己装扮成如此?而更教人难解的是,她为何要用那夸张的假发,来遮掩她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
或许,那样装扮的确“现代”,但他喜爱的却是这样的她,干干净净、清清秀秀,就足以吸引他所有目光了。
“你!”实在会被气死。“不上妆怎么见人啊?”
“我不是人?”冷冷一瞥,黑眸里有着不悦。
“你……”后,真的被打败了。“你跟外头的人不一样嘛!”
“哪不一样了?”就算他冷淡到底,终究还是血肉之躯。
“在你面前不用戴面具,但对外头的人却需要啊!”厚厚的彩妆、狂野的装扮,就是她的武装,为的就是要掩去真实的脆弱。
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能卸去心防,专心一意的做她自己。
是吗?这意思是说……在她心里,他是特别的?
瞬间,他教那话给甜进了心头。于是,此战役,卓越正式败北,安筠终于顺利上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