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她早上有课啊,她可是勤勉好学的好学生啊,怎么又跷了第三次课了!慌忙冲下床,一个名字突然撞进她脑海里。
左廷蔚!
无暇顾及梳洗的她快步来到对面房门前,敲了两下,木门顺应著她的动作推了开来。
房间里头空无一人。
不在?去上课了吗?那她中午去广电系找他好了。
心里虽这样想,时间一到她反而没那个勇气,而跟汪雪蓁她们去吃中饭了。
晚上再谈吧!
然而那一晚,左廷蔚并没有回来。
她裹著棉被在气温只有十几度的客厅里等了他一晚上,仍旧等不到他。
他去哪里了?她鼓起勇气偷偷到广电系去打听,才知道他这学期的课程已经全部结束,现在的他是自由身了。
他放下她走了吗?博意湖愕然。即使到最后,仍是他自行离去,而不是她开口请他走?
她对他的感情是如此的不堪负荷,沉重到让他如此迫不及待,连一个讯息、一张纸条都不肯留就不告而别了吗?
好歹也该跟她说声再见啊!怎么可以不留只宇片语就这样偷偷溜走?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嘛!
暗意湖窝在客厅的一角,抱著同样被遗忘的小桔子,哭得肝肠寸断,无法自己。
“太过分了!臭男人!死男人!”傅意湖不停的在无辜的小桔子耳旁咒骂。
只要有饭吃就天下太平的小桔子大眼闪著恐慌,害怕不停斥责另一个主人的傅意湖会一个情绪激动,咬了就贴在她唇上的脆弱双耳。它不安的蠕动,傅意湖却是越抱越紧,让它几乎快不能呼吸。
微弱的电铃声响传入一人一兔耳中,小桔子立刻双耳竖起,傅意湖也同时浑身一震。
他回来了?
暗意湖连眼泪都忘了擦,抱著小桔子冲向玄关,用力拉开大门……
“你去……姑姑?”
暗茗君站在门口,见到泪痕斑斑的傅意湖时,明显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哭?发生什么事了?”博茗君连忙自提袋里拿出纸巾递给她。
“没事。”嘴上虽如此说,眼泪却是掉得越凶。
他抛下她,害她又是孤独一个人了,呜呜……
“是不是那个男的欺负你了?”傅茗君急急拿著纸巾帮她擦拭泪水。
是!她好想说是!他不告而别、他弃她而去,他害她哭得要死要活,却一个人在外头逍遥自在!他是欺负她!他是!
心里这么想,但她却是摇了摇头。“跟他没关系。”
“喔?”博茗君左右张望了一会儿。“那个男人不在吗?”
“不在。”
不在也好,这样她就可以跟侄女好好谈谈。有外人在,总是比较尴尬,更何况那个男人的存在感太过强烈,想假装视而不见都很难。
“有关於上一次我说希望你跟我们移民到阿根廷去一事……”
“我现在没心情谈这个。”傅意湖截断她的话。“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
“嗯……”不想轻易放弃的傅茗君瞧见傅意湖怀中一脸哀怨的小桔子,立刻以它起了话题,“好可爱的小兔子,什么时候养的?”
“前不久。”傅意湖低下头,用柔细的兔毛帮她擦掉眼泪。
“我记得你不喜欢小动物的啊,怎么会突发奇想养了兔子?”
“不是我养的。”想开口叫傅茗君回家,话到唇边戛然而止。
她一个人待在这屋子真的好孤独,脑子里总是会想到那个男人,思绪都跟著他打转。她需要一个人转移她的注意力,陪著她,让她不被寂寞吞噬。
暗意湖抱著兔子往客厅走去,傅茗君立刻跟了上去。
“那个男人养的?”傅茗君一脸惊奇。
“嗯。”
“一般男人都养狗比较多,第一次看到养兔子的。”
谁知道,那个人本来就怪怪的。“他养了也没照顾,一搬过来就丢给我了。”不想再想起他,怎么话题还是绕著那个人打转?
“不过你好像还满喜欢小兔子的。”
“因为它还满可爱的。”
小桔子会在固定的地方上厕所,便溺味道也不明显,满好照顾的:爱乾净的它身上总是飘著淡淡的草香味,小小的身子抱起来舒服又温暖,长得又可爱得要命,实在没什么地方好挑剔的,让她忍不住也跟著喜欢上这小东西。
“也许是他刻意买给你的。”
坐下沙发的动作瞬间停止。“刻意买给我的?”
“我只是这么猜啦!宠物的最大功用不就是陪伴吗?在孤独伤心的时候,有宠物默默陪著你,感觉会好过些。像我养了一只拉布拉多,虽然它很调皮捣蛋,常被它气得七窍生烟,可是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它又好贴心,会舌忝我的脸,会故意耍宝让我开心,还会……”傅茗君滔滔不绝的聊著她的宠物经,博意湖的心思却飘走了。
小桔子是特地为她而买的吗?
她想起当她说她不会照顾宠物时,他立刻从置物箱里拿出饲养兔子的书来,现在想来,那是他早就准备好,要买给她学习的吧?
他花了许多心思,以最快的速度告诉她独立生活的重点,全都是为了这一天的离去?
他真的只是受她爸爸的托付来照顾她独立?傅意湖膝盖一软,跌坐沙发上。最后的一丝希望彻底破碎,身体里的某样东西跟著一起流失,整个人感觉好空洞。
“……有了宠物会让人心变得柔软呢!”傅茗君也跟著在她身旁坐下。“这是什么?”移动,鲜红纸条大刺剠的将沙发分成两半。
暗茗君这才发现,这个家到处充斥著红纸条,沙发、茶几、电视柜……连身后的厨房、餐厅也贴了一堆,浴室门口也贴了一大张,上头写著一个男人的名字。
左廷蔚?是那个男人的名字吗?这名字好耳熟喔,好像在哪里听过……傅茗君费力思索著。
这些红纸条已经没有必要再贴著了。傅意湖放下小桔子,伸手将所有家具,包括冰箱里的红纸条全部撕掉,还有浴室门上那一张,全都变成了垃圾一堆。
望著她撕纸的举动,傅茗君突然问道:“那个男人是为什么会留在这里呢?”
暗意湖将手上的垃圾狠狠丢入垃圾桶,甩上盖子,“爸爸在出国度蜜月之前,曾拜托他照顾我。因为我……什么也不会。”
“虽然是受哥哥之托,但他对你而言毕竟还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你心里对他有所防备,所以才会利用这些红纸划清界线吧?”傅茗君仿佛洞烛一切的双眼直视著她。
暗意湖咬唇不语。
模模怀里小桔子柔软的兔毛,傅茗君颇有感触的一笑,“他是个好人,信守承诺,又尽力照顾你,还养了小动物陪伴你,可这毕竟都是暂时的。”她走到傅意湖面前,“他是个摄影师对吧?”她终於想起来这个名字在哪听过了。“一个自由摄影师通常都不太喜欢有牵绊的。”
暗意湖心中一凛。
忽然出现、忽然失踪才是他的生活风格吧?毋需向任何人报备,背著相机,随时随地心里有了想法就离家出发,甚至在外头漂泊整年,都是他的生活方式。
他是因为她父亲的遗言托付,所以才被钉在这里,钉在她身边,但他终究不习惯,所以他定了。
如果她多了解他一点,多懂他一点,也许她就不会放任自己去爱上他,也许……
暗意湖僵直的神色显示她说的话起了效用。
“跟我一起走吧。在这世上,我们是唯一的亲人了啊!”傅茗君手搭在她的手背上,眼眶含著热泪,“好吗?小湖。”傅茗君以小时候叫唤她的方式恳求著她。
抬起黯然的眼,她嗓音瘩瘂的问:“你们什么时候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