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她的心跳在刹那间加速。
他一进来立刻送出一句话:ghost,你在吗?
何维希不得不佩服他的神通广大,她很确定他是因为她才出现的。对于网路的知识她懂得不多,但她晓得这绝对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至少她就抓不到他上线。ghost,我知道你在!
ghost,还是不愿意说话吗?
他依然如以往般,每隔几分钟就叫她一次。他的行径引起其他人的好奇,纷纷询问他到底在跟谁说话,因为他频频叫唤的"ghost"并不存在线上名单中。
一个嗜好潜水的游魂。他如此回答。
谁在潜水?ID为静儿的人,好奇问道。
一个我有兴趣的游魂。
看到这一段话,何维希放到键盘上的手指慢慢滑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她移动滑鼠,关掉视窗,关掉电脑,爬回床上。
她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令她惊讶不已。现实生活中的人频频与她接触,她看得到对方,知道对方所传达过来的讯息,可是她毫无感觉。为什么一个身家资料背景都不晓得,甚至无法确定他是男是女,只知道他在虚幻网路世界里ID的人,会让她产生兴趣?一个我有兴趣的游魂。她也早就对他起了兴趣,不是吗?每次一上聊天室,她心里就在等待他的出现。当地一出现在聊天堂时,她就充满紧张与兴奋等待他发话给她。那是一种难以言喻,很奇妙的感觉。他为什么特别注意她?她真的好想知道答案。想到这里,何维希起身下床,开了电脑,上线进入聊天室。
他是在吗?就算他不在又如何?只要她一连上网路,他便会尾随而至的。进入聊天室,他还没走,他正和其他网友聊天。看来他人缘挺好的,几乎所有的网友不分男女都绕着他讲话。
何维希是用空白进去的,她没有署名发话给谁,直接键入:为什么找我?他一定知道她问话的对象是他。何维希坚信。
丙然;他回话了:终于肯跟我说话了!他也跟她一样,不署名发话对象。为什么找我?
因为好奇,也因为关心。
你太闲了吗?闲着没事去关心一个陌生人。
我很忙。
丙然是怪人一个。很忙的人应该没什么时间泡在聊天室。
我开了十几个视窗,边聊天边找资料。
你认识我吗?
你认识我吗?
我不认识你。
呵……
神经病,有什么好笑的!她不容气的回话。
我是发神经,所以才老是等你上线。
何维希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打出几个字;为什么关心我?这是她最好奇的问题。因为你特别!
他是那种专门在网路上找女朋友的人吗?
哪里特别?
行径特别。
何维希没有再回话,他指的是她挂在聊天室却从不发言一事。
她特别?何维希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才不特别,她只是一个不知道明天该怎么活下去的人,有何特别可言。她知道人生尚未走到绝境,还有其他路可以选择,明白生命中的污点,可以想办法转换心境。可是她毫无动力,生命中的能源已经耗尽,她只想每天颓废的活着,等待时间走到人生的尽头。何维希长吐了一口气,手刚移上滑鼠,赫然看到对话框传来一段文字:又想关掉视窗了吗?她一楞,停下手上的动作。怎么了?
简单的三个字,她却可以感受他所传来的关心。好奇怪,她竟然可以感觉到他在关心她?
我正在听一首歌,那是许如芸的"禁止悲伤"。他没有理会她的不理不睬,仍一个人唱着独脚戏,继续和她谈话。
何维希没听过这首歌,她依然懒得回话。
她不需要他的关心,她不会需要的。她并不想跟任何人接触,又为什么要理会他?就因为他成功的攫住她的注意木?以后还是别来这间聊天室好了,她怕未来的发展会月兑离她所能控制的范围。
这是方文山作的词,想不想知道歌词?
也不管她是否有回哑,他自顾自的敲起键盘。
爱人的感觉可以很简单,如果你的关怀不要求还。
只是在一个人面对回忆的夜晚,付出最多的人最不勇敢。
被爱的感觉总有些不安,怕给爱的人最后给难堪。
看到这里,何维希脸色变得僵硬,瞪着萤幕上的字句;仿佛心中最私密的一部分被残忍的揭了开来。
说谎过后的天空怎么看都好脏,你的离开只有个答案,那就是背叛!
泪水被关进铁窗,禁止悲伤,我随寂寞流浪。
对你的所有喜欢全面瘫痪,剩遗憾。
誓言在终点之前开始转弯,你的谎被揭穿。
写一篇关于我失去你的文章,却怎么也写不出给你的原谅。
何维希冲动的关掉电脑的电源,紧紧抱住曲起来的双膝,全身微微发颤。他是谁?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他总摆出一副他懂她的模样?为什么他似乎对她的一切都很清楚?她瞪着萤幕上反射出面露恐惧的自己,突然感到好笑。他打那一段歌词不见得有特别意义,也许他真的在听歌,也许他只是一时的有感而发,并不是针对她而来,她却因为心虚而逃走。
是的,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历过的,也没有人知道她曾受过的莫大伤痛。那她逃走的举动会引起他什么样的揣测呢?会不会认为他说中了她的心事?
何维希伸手打算再次打开电脑电源时,倏地停住了。她干嘛去理会他的想法呢?她干嘛这么在意他?她不是已经决定再也不出现在那间聊天室了吗?就算再次进入,她也会变回之前的GHOST——不跟任何人聊天、我行我素,孤独的GHOST,所以她不需要去猜测他对她的看法。
这样告诉自己后,何维希躺上床,决定睡觉。躺在床上,她辗转反侧,那首从未听过的歌词竟在她耳旁响起。
都是他!没事干嘛来打破她虚假的平静?
何维希气恼的自床上跳起,走出房间,到客厅打开电视,以另外一种喧闹声来遮盖心中的纷乱。玫瑰花在第十一天消失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什么礼物啊?"何母拼命催促女儿打开礼盒。
何维希摇了摇盒子,听见沙沙的声音。她拆掉包装纸;打开礼盒看到物品的刹那,她瞠目结舌,猝然合起盒盖。
"什么东西?"何母想抢进盒子。
"衣服。"何维希将盒子抱在怀里,面色僵凝的吐出两个字。
"他送你衣服啊?是什么样的衣服?"何母兴奋的追问。
"很普通的衣服。"说完,她拿着盒子勿匆忙忙走向房间。
"神秘兮兮的,一定不是普通的东西。"何母嘴里念着,跟着女儿走到房间,不料何雏希竟当她的面将门关上,丝毫不理会她的抗议。何维希坐在床沿,颤抖着双手再次打开礼盒。她记得这件衣服,是那一晚她在酒吧买醉所穿的衣服!会拥有这件衣服的只有那个人在饭店房间月兑掉她这件衣服的男人!
何维希翻找檀盒想找出他每次必附在花束上,但她从未看过的卡片。奇怪的是,这一次他没有附上任何卡片,只送来一件衣服。他为什么要在送了数千朵的玫瑰花后,才告诉她他真正的身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想恐吓她,还是威胁她?
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随即冲进浴室,将衣服放在洗手台里,拿起打火机点燃衣服。带有化学原料成分的衣服冒出阵阵臭味,这味道引来了何母。
"维希,你在烧什么东西?"何母用力拍打着房门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