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骐呢?”她巡视四周。
“他今晚有课,刚才吃完就出去了。”
庐漫期点点头,闷声不吭的扒着饭。
结婚后,庐漫期和夏少骐住在连家的房子。两人的世界虽甜蜜,但也不排斥好友的来访。可明显的,庐漫期“逃”到这来。
罗昊德极疼爱庐漫期,每次起争执,不论谁对谁错,他一定是先放段的人。依今天这种特殊情形看来,这次吵架恐怕不寻常。
“漫期,你和昊德吵架了吗?”连婷是藏不住心事的人,她选择提出问题。
有那么一会,庐漫期的动作就这样停摆著。连婷暗想,她肯定气还没消,可预想待会铁定会看到一只盛怒的母狮子。
然而什么情况都没有发生,庐漫期只是静静的抬起头,用极平静的声音说道:“他恢复记忆了。”
“什么?”连婷一时反应不过来。
“罗昊德恢复记忆了。他恢复五年前的他了。”
“那……那这五年呢?”连婷俯身向前,急急的问。
庐漫期摇摇头。
连婷跌坐在椅子上。怎么会这样?“五年前的他,只爱云桢,五年后的他,此心不变;五年前的他,痛恨庐漫期,五年后的他,此恨未改。”庐漫期别过头,她的心情沈痛,眼泪在此刻却一滴也流不出。
“漫期,对不起。”连婷低头扭绞双手。一开始,她就不该答应赖云桢说服庐漫期的。
“无所谓了。”庐漫期心灰意冷的答覆。
连婷还想说什么,被庐漫期用手势挡住。
“不介意我在这儿住一晚吧?”
坐在真皮椅上,副董事长的架子不知不觉就流露出来。
他按内线电话到秘书办公室。“陈秘书,麻烦给我一杯曼特宁。”
饼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打开,端咖啡进来的不是陈秘书,竟是庐漫期!“副董,早。”庐漫期将咖啡搁置杯垫上,无视于瞠目结舌的罗昊德,她翻开记事本。“您今天原有一场餐会及会议,但我全帮您推掉了。”她转身拿了一堆档案夹出来。“这些是五年来公司的成长情形、人事资料、客户往来资料、投资情形、经营发展等重要资料。当然,这不是全部,有些还在陈秘书手上,待会她就会送过来。”
“等等!”罗昊德乱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您的转属秘书,当然在这了。”她一直是面无表情,脸上覆著一层薄薄的冰霜。
“那陈秘书呢?”
“她已调回董事长身边。”
“什么时候的事?”
庐漫期的面颊微微抽搐。微垂的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苦涩笑容。“当我还是您的女朋友的时候。”
庐漫期真的是他的女朋友?老天,这五年之间究竟还发生了哪些离谱的事?所有的不可能竟转变为可能。还有其他更离谱的事吗?罗昊德抬眼,刚好看到罗漫期正瞅着她,用一种又痴又怨的神情瞅着他。发觉了罗昊德审视的眼光,庐漫期连忙收回视线,并垂下眼睑。
罗昊德呆然。他不懂他心底竟因庐漫期而有一丝悸动。他疯了吗?在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希望能记起那五年所发生的一切。他再也不要承受更多的意外了,也许明天会突然冒出一个小女孩,当众喊他爸爸。想及此,他不禁失笑,搞不好真有可能。
“早安!”陈秘书大力推开门走进来,晃晃手上的磁碟片。“这是你们要的资料。因为来不及列印,只得屈就你们看电荧幕了。”说着,把磁片搁置桌上。
“谢谢你,陈秘书。”庐漫期向她道谢。
“哪里。我只是不了解,你们怎么临时起意要看这五年的档案资料?”
罗昊德抢在庐漫期之前回话。“检讨得失,拟出明年发展的有效计划。”
“是这样啊。”陈秘书偏头想了想。“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再见。”她朝他们挥挥手,大步走出,顺手将门带上。
庐漫期将电脑开机,放入磁碟片。输入指令。
“这一份是五年有的资料。”她指着画面说明。
“其中一些较少来往的客户,我们先跳过不看。另外有一些原本是小客户,但在近三年来逐渐跃居为主力客户,”庐漫期伸手将档案夹拿过去,翻找着。
“像跃峰、力民,还有……这三家公司我都有做记号,你稍微微看一下,大概就能了解了。”
庐漫期熟练的操作键盘,从磁碟片的内容跳出,进入纲路。
“你可以从电脑纲络中知道近两年的记录,密码是……”她再敲几个键。
“MH96657”罗昊德顺口念著。“是依据什么而订的?”
庐漫期停下动,困难的吞咽一口唾味。“我和你的结婚日期。”
罗昊德睁大眼仔细看。没错。记得昨天母亲才气愤的责骂他。婚礼在即,他却临时取消,这不只是他和漫期之间的事,已发的喜帖、已预约的教堂、饭店等,这些都是要善后的烂摊子。但真正让他们伤心气愤的是,盼了三十一年,好不容易所盼盼到他要成婚要娶媳妇,却又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
那时,母亲的确提到婚礼是订在六月五日,三个礼拜后。
“那……MH呢?”“漫期……昊德的罗马拼音开头。”庐漫期猝然转身,背对着他。“你自己看就行了吧。我还有工作,先离开了。”她转身奔回自己的办公室,大力关上门。
罗昊德望着已合拢的门,呆呆的发怔。
这荒谬的一切,理应随著他恢复记忆而结束。
但其实不然。
他无法理解,为何庐漫期背对著他,肩膀轻轻微耸动时,他竟有股想上前轻拥他,安慰她的念头?他到底是怎么了?他越来越不了解自己的思路及想法。
★★★
空气有些沉闷。
庐漫期低着头猛扒碗里的饭,对于面前的菜肴视而无睹。
庐太太十分担忧,但女儿什么都不讲,对于婚礼突然中止亦只字未提。眼看她日渐憔悴,双眼无刘,犰如行尸走肉般,做母亲的怎么不心疼。
她转头看向庐先生,他正用担忧的皮肤子瞧着她。两夫妻面面相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倒惊动了庐漫期。
“爸、妈,你们怎么了?”她瞧见两人都粒米未进,仍好好的放在桌上,不禁又问:“是不是我煮的饭不好吃?”
“漫期,你觉得今天的饭好吃吗?”庐太太反问。
庐漫期端详自己已空了一半的饭碗。她一直是食之无味的猛吞饭,连嚼都懒得嚼。
“抱歉!”她匆忙站起身,收拾桌上的碗。“我重新煮一次。”
庐太太将她拉住,示意她坐下。“今天的饭不好吃,是因为它有苦味。漫期,你了解吗?”
庐漫期注视面露关心的父母,一时悲从中来,泪如雨下。“爸、妈,对不起,可是我现在真的没有情绪说明。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望著哭成泪人儿的漫期,夫妇俩怅然了。
庐太太递张面纸给漫期,柔声道:“没有关系,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等漫期的情绪较平静,一直未开口的庐先生:“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你不是在昊德身边当秘书吗?”
庐漫期擤擤鼻子,略略振作精神。“再过两天,等工作交代好,我决定递辞呈。”
天晓时,每次她一看到昊德,稍微平静的心就会波动不已。眼光总是追随着他,不论他在对谁讲话,总会忍不住竖耳倾听。吸知他已不是从前的他了,但在心底仍旧怀着一丝希望,盼望奇迹会发生。
她想起前天,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那天,整栋大楼停电,根本就不能搭乘电梯,她昊德只得走楼梯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