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一看,果然就见项廷旭正老大不爽地瞪着她。
项廷旭脸色不善地盯着这个三番两次批评他坏脾气的女人。刚才他处理完事情,一走出书房,就看见她一个人坐在荷花池边喃喃自语。
他虽然早已习惯了外人对他的非议与批评,却不代表他就喜欢听见这样的言论,那会让他有种不被了解的抑郁与无奈。
水玉儿尴尬地傻笑,原本想打哈哈混过去的,不过一想到他和他爹之间的对立,她心中的话就怎么也憋不住。
“我说项老板、项大少爷,你怎么对你爹都不理不睬的?既然是父子,应该要彼此关心嘛!”
项廷旭的眸色一沉,俊颜紧绷。
“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不要多管闲事。”他冷冷地说。
水玉儿瞅着他那冷冰冰的神情,想到他或许也像他爹一样,总是刻意用冷漠或是怒气来掩饰自己真实的情绪,她的心就狠狠地揪了起来。
这样拚命地压抑情绪,一定很辛苦吧?
不知怎地,望着他那阴郁的俊颜,水玉儿的心口一疼,有股冲动想要伸手抚平他眉心的皱折。
“我……我只是关心你,不忍心看你这样……”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关心项廷旭的情绪,但她是真心希望自己能够做些什么,让他可以不必再这样时时板着脸、皱着眉。
“你们就是这样,父子之间的关系才会愈来愈糟——”
她那双澄澈的眼眸透露出真诚的关心,那份急切、认真地为他着想的心意,在他胸口蓦地掀起一股强烈的骚动,这些年来他刻意用冷漠筑起的心墙正被猛烈撼动着,他甚至突然有股想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的冲动……
但,事关他爹,他就完全无法心平气和。
“我不是说了?不关你的事!”项廷旭一脸烦躁地低喝。
水玉儿没被他的坏脾气吓到,事实上,他的怒气更让她急切地说道:“我也是一番好心啊!其实我很羡慕你,你都不知道,有爹在身边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你都不知道,你爹他其实——”
“够了!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不关你的事!”项廷旭沉声警告,黑眸凝聚的怒气就快压抑不住了。
“我……可是……”
见她还没打算住口,项廷旭的怒气霎时爆发。他一把抓住她纤细的肩头,狠狠地将她扯到自己面前。
瞪着她那无辜的美丽脸庞,他忍无可忍地怒吼:“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是你!你只要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多事!”
愤怒地咆哮完之后,看着水玉儿那被吓傻的神情,项廷旭的心底涌上一阵懊恼,气自己的失控,同时也差点忍不住开口安慰被吓傻的她。
但他终究什么也没做,蓦地转身离开,就怕自己说没几句又会失控地对她大吼大叫——而他真的不想那样。
水玉儿被他骇人的怒气吓到,惊魂未定地愣了许久。他咆哮起来比他爹可怕多了,她刚才甚至一度怀疑他想当场宰了她。
不过……在项廷旭走远之后,水玉儿不禁望着他的背影发怔。
是错觉吗?
她怎么隐约觉得,刚才在他愤怒的咆哮之下,那双黑眸仿佛隐藏着什么巨大的伤痛?像是某个他不愿触及的伤疤,硬是被她给揭开了……
回想起他那恼怒抑郁的眸光,水玉儿的心就不由得一阵难受。
“到底……怎么回事?”
倘若没有相当严重的原因,父子之间的关系应该不可能会这么恶劣才对,到底过去曾发生了什么事,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只要一想到项廷旭可能曾经历了什么严重的大事,才会造成现在这样的性格,水玉儿就不禁为他感到难过。
虽然过去她时常同情一些境遇堪怜的人们,但是这回那种心疼与难受的感觉,比过去任何一次都还要强烈。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项廷旭的一切,但是只要一想到他这些年来都独自承受着某种强烈的痛苦,她的心就狠狠地揪了起来。
尽避他说的没错,这件事情跟她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她实在没法儿眼睁睁看着他和他爹一直这样水火不容地对立下去呀!
“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帮助他们,可是……我得先弄清楚究竟曾发生过什么事呀!”
水玉儿蹙起眉头,心想项廷旭那边是别想问出什么来了,项老爷八成也不会愿意透露口风,那么,该找谁呢?
她想了想,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有了,就是禄伯!”
禄伯瞧起来和项老爷差不多年纪,应该在项家待了很久,那么项家曾发生过的大小事情,他应该都知道才对。
“好,就去找禄伯吧!”
就在水玉儿想找人问问禄伯这时候会在哪儿的时候,正好瞥见禄伯从回廊的另一头走来。
她眼睛一亮,立刻笑着凑上前去。
“禄伯,在晚膳之前,还有什么差事要我做的吗?”她微笑地问。
“不用了。”禄伯摇了摇头。“少爷说过,你只需要负责服侍老爷就行了,除非老爷有事吩咐,否则你可以随意晃晃,只要别碍到其他人做事就行了。”
禄伯是个宽厚的人,从来就不会去压榨家中的奴仆。
看着水玉儿娇俏甜美的脸蛋,禄伯笑着称赞道:“你很不错呀,没想到午膳送得这么顺利,本来还担心你会被老爷给吓着呢!”
“没什么啦,我师父也是个脾气古怪的老人家,只要把他们当成爱闹脾气又不讲理的孩子就行了。”
第3章(2)
禄伯一听,脸上不禁浮现一丝苦笑。
爱闹脾气又不讲理的孩子?这样形容老爷,似乎还真有几分贴切啊!
“老爷的坏脾气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们父子如果可以好好相处,不是很好吗?”水玉儿佯装随口闲聊。
“唉,就是啊!”禄伯叹了口气,心中深有同感。
“不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水玉儿试探地追问。
“呃?”禄伯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一对上她那双好奇的眼眸,禄伯尴尬地干笑了几声。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没什么好提的,况且提了……也没办法改变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禄伯忆起了多年前的往事,一脸唏嘘与无奈。
“可是……”
“好了,别这么好奇,你只管把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好就行了。”禄伯摆了摆手,明白地示意她别问了。
水玉儿有些泄气,没想到自己什么都还没问到,就被禄伯三两句话给堵了回来,但是尽避如此,疑惑早已被彻底挑起的她,很难就这么死心。
“可是这样下去,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只会愈来愈糟啊,难道就不能想想办法、帮帮他们吗?”
禄伯无奈地摇头,又叹了一口气。
“恐怕是没有办法,他们之间的这个结,实在太紧了,简直就是个死结,怎么也打不开的。”
“怎么会呢?”水玉儿乐观地说:“一条绳子有办法打成一个结,就一定有法子可以解开的。”
禄伯依旧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绳子或许还行,但这事儿还真是没有办法,是死胡同一条。唉……说起来,老爷的确有错,但是少爷也有错,可……也不能说全是他们的错……唉,也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了……”禄伯唏嘘不已,唉声叹气地转身离去。
水玉儿望着禄伯离去的背影,愕然重复着刚才禄伯的话。“老爷有错,少爷也有错,但是又不能说是他们的错?”
这是哪门子的哑谜?这几句话不是前后矛盾吗?
水玉儿搔了搔脑袋瓜,百思不得其解,心中的疑惑非但没有解开,反而还愈来愈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