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已有数个月没有好好欣赏的庭园,回想起去年年底的那场意外,傅尔杰的俊脸就宛若罩上了一层阴霾。
当时若不是他一时大意,中了那些江湖恶徒的埋伏与暗算,现在他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在心里发誓──倘若将来那些人落在他的手中,他决计不会轻饶过他们,肯定要将那些混帐大卸八块,才能消他心头之恨!
一簇沈怒阴鸷的火焰在傅尔杰的眼底跳动,但是当他的目光不经意地瞥见庭园中的那抹身影,原先的怒气被讶异所取代。
那个悠哉漫步的女子,不就是那个名叫关若水的丫鬟吗?
暗尔杰嘴角一勾,扬起一抹嘲讽的笑。
哼!她倒是挺怡然自得的嘛!竟然独自一个人在庭园里漫步赏花?天底下有像她这么好命的奴婢吗?
贪财、不驯、老是忤逆他,却又固执地非要他按时用膳不可,真是个奇怪又令人生气的家伙,真不知道她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了,虽然她老是在嘴里嚷嚷着自己贪财,可为什么从她的身上感觉不出那种爱慕虚荣、嫌贫爱富的气息?
是她掩饰得太好了吗?但她明明一点也没有想掩饰的打算,甚至还毫不讳言自己的贪财呀!
正当他感到困惑之际,关若水竟一时兴起似的,在花园中扑起蝶来了。
看着那抹轻盈曼妙的身影,傅尔杰讶异地挑起眉梢,这女人看起来实在没有半点丫鬟的样子。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见她出现在他家庭园中,说不定要以为她是哪户人家的千金,而她那笑意盈盈,娇俏美丽的容颜,更是令人心动……
一察觉自己竟对这个不驯奴婢产生了遐想,傅尔杰忍不住在心里低咒。
哼!他可没忘了她是如何强硬地灌他喝汤,他也没忘了她是如何粗暴地将他推入浴桶之中。
这样一个举止粗鲁、贪财又叛逆的奴婢,有哪一点像是令人动心的千金小姐了?他一定是过度疲累了,才会产生这样奇怪的幻想!
暗尔杰别开脸,拒绝再看那抹美丽的身影。
一阵徐徐的微风吹来,迎面舒畅的感受让他烦乱的心绪逐渐沈淀,他索性挥开心思,闭上眼睛假寐。
原本他只是想稍微休息一会儿的,但是微风实在太过舒服,而他又有些虚弱疲累,结果竟真的沉沉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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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若水独自一个人在偌大的庭园中漫步。
据她估计,傅尔杰应该还在睡,而丫鬟正在煎下一帖药,暂时没什么事情要做的她,索性就到庭园来逛逛。
说到那位傅大少爷,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给刺激到了,竟突然间转性,连着两次都乖乖吃饭,当然也在毫无警觉的情况下,将她偷偷掺在食物中的药也全吃进了肚子里。
算一算,两天共八帖的药,很快就要服完了,到时她再趁他睡着的时候偷偷地把脉,就能回去向爹报告他的情况了。
“太好了,这算不算是苦尽笆来呢?”回想起第一次喂药的惨烈情况,关若水不禁觉得好笑。
她轻吁了口气,把心思从傅尔杰的身上拉回来。眼前花团锦簇、缤纷亮丽的景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也让她心情为之愉悦。
“这里还真是美呀!丙真不愧是梅林镇的首富。”
这些年来,她跟爹到处行医,虽然四处游历可以让她增长见识,不过有时候她也会渴望过过安定的生活,渴望能在某个美丽的地方安定地住下。
她不奢求他们的屋子像傅家这般的富丽堂皇,只要有一个小小的、雅致的屋子,她就满足了。
“唉,不知道这个愿望什么时候才能实现?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爹发愿要行遍天下,救助更多需要医治的人呢?”
必若水摇了摇头,挥开心底的一丝遗憾。
一对翩翩飞舞的蝶儿从眼前飞过,她一时兴起,笑着追起蝶儿来。她也不是真的想抓住它们,只是觉得有趣。
自得其乐地在庭园中玩了一会儿后,算算时间,她也差不多该去看看傅少爷的情况了。
必若水转过身,正打算住暗尔杰的寝房走去,却赫然发现他坐在回廊边的阶梯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发现他不但真的睡了,而且似乎还睡得挺熟的。
“不会吧!这样也能睡?”
必若水失笑地摇了摇头,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动手替他把把脉,并顺便观察一下他的气色。
她瞧着他的脸,目光在那张俊脸上游移。
坦白说,如果不是他的脾气实在太坏、太容易发怒、太爱乱骂人,这男人长得倒是十分俊美出众……
咦?不对呀!她该观察的是傅尔杰的“气色”才对,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耽于他的“美色”呢?
必若水的俏脸微微泛红,连忙拉回心思,不许自己胡思乱想。
她仔细把了脉,又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随即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的脉象已不像先前那么紊乱了,气色也有些许好转,虽然离正常人的程度还有一大段距离,但至少已有起色,这就是个好现象。
“才不过两天的时间就有这样的成效,爹爹果然厉害。”关若水忍不住露出骄傲的微笑。
她相信等爹亲自帮他诊断、对症下药之后,肯定要不了多久时间傅尔杰就能恢复生龙活虎了。
到时候,她可得记得提前开溜,免得被傅尔杰给逮住,否则这男人不知道会怎么“回报”她这几天来的“照顾”。
“哎呀!”傅家的总管正好经过,连忙跑了过来。“少爷怎么在这睡了?”
“嘘,小声点,我瞧他睡得挺熟的,就别吵醒他了吧!”
“可是……”
“放心吧!现在天暖,不会着凉的,让他好好休息比较重要。”
“好的。”总管知道她是神医的女儿,对她多了几分尊敬。
必若水若有所思地望着傅尔杰,忍不住开口问道:“总管,我可不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
“若水姑娘请说。”
“你家少爷为什么会得了怪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唉,说起来少爷真是可怜。”总管摇头叹道:“去年底,少爷在一次外出的途中,遇到几个恶名昭彰的江湖恶徒偷袭,不仅中了毒,还差点没了性命。”
“什么?竟有这种事?”
“是啊!当时少爷差点连命都没了,幸好一批官兵正好经过,救了他一命。只不过原本意气风发的少爷,瞬间成了只能成天躺卧在床的病人……个性也因此变得愈来愈暴躁易怒……唉……”
听完了总管的话,关若水除了惊愕之外,心里不禁多了几分同情。
对一个原本意气风发的男人而言,因为一场意外而变得只能成天卧病在床,那真的是一个残酷的打击。
她忽然想起先前傅尔杰忿忿地说他不愿成为大夫们试验对象时的表情,不难想象过去这几个月来,他的身体和心理受到怎样的折磨。
那种一开始满怀希望能够被治好,最后却又掉进失望深渊的感觉,周而复始地发生,而历经无数次打击之后,也难怪他会这样厌恶大夫了。
“放心吧!总管,你家少爷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痊愈了。”关若水开口安慰道。
“真的吗?”总管又惊又喜。
“当然是真的,我爹神医的招牌可从来没砸过,也绝对不会砸在你家少爷手中的!”关若水信心满满地说道。
第四章
剩下最后一帖药的时候,关若水突然灵机一动,想了一个好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