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才刚丧父,情绪肯定相当激动,我不会怪你的,但……有件事情你说错了。”
“什么事情?”
“堡主他绝不是你所以为的残酷无情的魔鬼。”
“他不是才有鬼!”柳飘絮一点也不相信杜大娘的话。
一想到她爹被段不让给逼死,柳飘絮的心里就充满了憎恨。
如果可能,她真想杀了段不让替爹报仇,但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对此她更加痛恨段不让了。
看著她一脸怨恨的神情,杜大娘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唉……那么多年前的恩怨,你不会了解的。”
杜大娘在段家堡已经待了将近二十年,几乎可以说是看著段不让长大的,对於段、柳两家之间的恩怨,再清楚不过了。
“什么恩怨?”柳飘絮挑起眉楷,哼道。“我才不相信我爹会犯下什么罪无可赦的大错。”
见她一点也不相信,杜大娘蹙著眉心,一脸的欲言又止。
从柳飘絮的态度看来,可以肯定的是柳义淳在她的心目中是个完美的爹,而且她对之前她爹曾犯下的罪行毫不知情,这让杜大娘一阵迟疑,无法开口对她说出事情的真相。
毕竟她才刚丧父,已经遭受了沉痛的打击,倘若又知道她爹并非自己一直以为的善人,而是曾经为了钱财而杀害合夥友人的凶手,那对她来说不啻又是一次严重的打击。
杜大娘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可不认为柳飘絮承受得起这样的刺激,毕竟再怎么说,她才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儿呀!
“总之,将来或许有一天你会明白吧!”
柳飘絮疑惑地蹙起眉心,她看得出杜大娘原本有什么话想说,但却似乎有所顾忌,这是为什么?
还有,杜大娘口中“多年前的恩怨”,指的又是什么?难道爹和段不让之间真有什么血海深仇?难道爹真的欠段不让一命?
不!她不相信!
爹是那么的慈祥和蔼,怎么可能犯下什么无法饶恕的罪孽?
一定是因为杜大娘是段家堡的人,所以才会替段不让说话,试图为他的冷酷无情月兑罪。
罢才杜大娘之所以会欲言又止,肯定是临时想不到一个合情合理的藉口,所以才会说不出口的!
“你什么都不用再说了,不管你说得再多,我都不会信的!”柳飘絮固执地不愿意相信杜大娘的任何一句话。
“唉……那我就不说了,其实很多事情也不适合现在就让你知道……或许毫不知情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
听了杜大娘这番谜一般的话,柳飘絮的心里隐约涌上一股异样的感觉,可她很快就挥开了。
总之,她绝不听信段家堡里任何人说的任何一句话!
杜大娘将一地的蔬果捡拾好之后,对柳飘絮说道:“好吧!既然你不想帮忙,我也不勉强你,不过你可否为我做一件事?”
柳飘絮虽然心里极度不情愿,然而面对著和颜悦色的杜大娘,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什么事?”
“等等主子要是向我问起你做了些什么,我会说你干了许多粗活儿,你可别穿帮,害我受罚呀!”
听见杜大娘的话,柳飘絮的心里一阵愕然。
她实在不懂,杜大娘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罢才她明明恶意打翻了这一篓子的蔬果,杜大娘大可以去向段不让告状,再狠狠地处罚她,可杜大娘不但没有计较她的举动,甚至还愿意帮她?
杜大娘像是明白她的疑惑,朝她和蔼一笑。
“你爹和主子之间的确有无法化解的仇恨,但我知道那跟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再说,像你这样细皮女敕肉的女孩儿,显然根本不曾做过这些粗活儿,我不会勉强你做这些你做不来的事情的。”
真要虐待眼前这个年轻美丽的女子,杜大娘的良心可是会过意不去的哩!
杜大娘这番话让柳飘絮的心里蓦然涌上一阵感动,她想不到在段家堡竟也会有这么友善体贴的人,她原本还以为这里的人全都像段不让一样阴险、歹毒、冷酷、无情!
面对著和善的杜大娘,柳飘絮也不好意思再继续搞破坏。
“你说……这些东西要清洗是吧?”虽然她的心里仍是不情不愿的,但还是主动接过杜大娘手里那篓蔬果,开始清洗起来。
看著她窈窕的身影,杜大娘的嘴角虽扬起一抹微笑,心里却不禁叹息。
这么美丽善良的女孩,只可惜……是柳义淳的女儿……
在灶房帮了杜大娘一整天的忙之后,夜也已经深了,一名段不让差来的丫鬟带著柳飘絮来到她今后的房间。
但……虽然说是“房间”,却根本只是在一间简陋狭小的柴房里多加了张木板床罢了!
柳飘絮冷冷地勾起嘴角,她并不意外得到这样的待遇。既然她都已经落入段不让的手里,就没想过那个恶魔般的男人会让她好过。
依照段不让残酷无情的个性,让她睡在这里而不是睡在无法遮风的马厩,倒是让她感到相当讶异。
不过仔细想想之后,倒也不难理解那男人的想法,他肯定是不希望她太早送命,免得失去折磨她的乐趣。
“该死的段不让!”柳飘絮恨恨地低咒。
她真是恨极了他!
到底那男人和爹之间有什么过节,让他必须要逼死爹不可,而且逼死爹还不够,非得要狠狠地折磨她才行?
柳飘絮怎么也无法想像爹会和人结下什么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她独自躺在坚硬的木板床上,百思不得其解。
一阵阵的夜风从柴房的缝隙灌进来,让她冷不防地打了个寒颤。
由於段家堡位在巍峨的山巅,原本就此平地来得冷,一入了夜,阵阵的冷风更是刺骨,要是她真一直睡在这里,只怕不出三天就会染上风寒。
她忍不住要猜想,段不让故意让她睡在这儿,是不是想要看她可怜兮兮求饶的模样?
“哼!我不会让那该死的男人称心如意的!”
那家伙休想要她向他讨饶!她宁可死,也绝不向段不让低头!
对段不让的憎恨让柳飘絮的胸中燃起了熊熊怒焰,那团炽烈的怒火瞬间驱散原有的寒意,倒也不失为一个御寒取暖的好法子。
就在她一边诅咒著段不让,并在心里幻想著将段不让千刀万剐的时候,柴房的门突然开了。
她抬头一看,就见她最不想看见的人矗立在门口。
“怎么?劳动堡主亲自过来,莫非是想要看我死了没?”她立刻站起来,语带嘲讽地说。
段不让睨著她,说道:“精神还挺不错的嘛!照这个情形看来,从明天起可以加重你的工作量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柳飘絮气结地问。
“我想怎样,你不是清楚得很吗?我就是要好好地折磨你。”
“你——”柳飘絮眯起眼,忿忿地瞪著这男人。
枉费他有著一张好看的脸孔,却有一副歹毒冷酷的坏心肠。
“天底下只怕找不到第二个比你更恶毒无情的人!”
“不。”段不让摇了摇头,说道:“不论我再怎么恶毒无情,有个人绝对远胜於我,那个人就是你爹。”
“住口!我不许你诬衊我爹!”柳飘絮激动地嚷著。
她可以容忍段不让辱骂自己,可却丝毫听不得他说爹的坏话。爹都已经被他逼死了,他还想怎么样?
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她有种豁出去要和他同归於尽的冲动。
她一把抽下头上的发簪,朝段不让冲过去,她知道自己得手的机会微乎其微,但她管不了那么多。
哪怕只有一丝丝成功的机会,她也要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