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服侍别人的结果,就是她的体力几乎耗尽。昨晚一回到房间,她几乎是虚月兑地倒在床上,并且立刻沉沉睡去。
现在想想,她还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耐著性子照料段御极?
以她的个性,他胆敢像使唤下人一样地使唤她,她就算不将药狠狠地摔到他身上,也至少会掉头离去才是。可她,竟然乖乖地留了下来?
紫貂儿蹙紧了眉心,有些难以接受自己的反常。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她一定是被他身上的伤吓坏了,思绪陷入混乱之中,才会反常地乖乖听话。
嗯,一定是这样的!
她一定是从没有亲眼看过那么深的伤口,才会吓得行为失常,绝对、绝对不是因为她对段御极改观或有其他不该存在的情愫!
就算他开钱庄不是为了压榨穷人,就算那些彪形大汉暴力讨债不是他指使的,可他对她所做的种种粗暴、邪恶的举动,还是太过分了!
她不能轻易饶过他,否则她之前岂不都被他耍著玩?
“小姐!小姐!小姐你醒了吗?”春梅的叫唤打断了她气愤的思绪。
紫貂儿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天早已亮透了,大概是她昨天真的累坏了,才会睡得这么晚。
“我已经醒了,有什么事?”
听见她醒了,春梅很显然松了一口气,说道:“主子请小姐过去。”
“做什么?”紫貂儿怀疑地问。
那个可恶的男人,该不会又要她当他的专属婢女了吧?
听出紫貂儿的不悦,春梅的神情显得有些尴尬。
“呃……主子他该换药了……”
“我不去!”紫貂儿断然拒绝。
“可是主子的伤不换药不行呀!”
“『段记钱庄』又不是没有其他人了,随便差个丫鬟去帮他换药都行,为什么非要我不可?”
“可主子说,他就是只要你一个人,其他谁也不要。”
只要她一个人,其他谁也不要?
紫貂儿怔了怔,蓦然想起昨天他说把自己的命交到她手里的话,原已不平静的心湖又再度掀起阵阵波澜。
可恶!这男人是故意的吗?以邪恶的行动逗弄她还嫌不够,现在又用这种似乎意有所指的话语来撩拨她?
“小姐,主子受了伤,脾气比以往更暴躁易怒,他不许除了小姐以外的人接近,没有人敢违逆他。”
“那就让他的伤口溃烂算了!”
紫貂儿赌气地嚷著,心里却有些动摇了,毕竟他身上的伤口那么深,要是不好好处理,只怕真会迅速恶化。
“小姐,春梅求您了!求您过去吧!”
“你这是……”面对春梅的恳求,紫貂儿为难地蹙起眉心,最后终於妥协了。“好吧!去就去!哼,要是我不过去,说不定他还以为我怕了他!”
紫貂儿在心里告诉自己,她之所以答应过去,才不是因为担心他,而是想看他受伤的狼狈模样!
“主子,您的伤不再上药不行啊!”
“滚出去!我不是说了,谁都不许碰我!”
“主子先别激动,小心身上的伤口迸裂开来。”
“进开又如何?我连刀子划伤都不怕了,难道还怕伤口迸裂?”
“可……主子就算不上药,也该吃些东西……”
“闭嘴!我不想再听你们多说半个字,全都给我滚出去!”
紫貂儿才刚走近段御极的房间,就听见他愤怒的叱吼声,两道细致的柳眉不禁蹙了起来。
看来,情况果然像春梅所说的,段御极的脾气暴躁得很,也难怪他的手下个个都不敢接近他。
不过,他的坏脾气只能吓吓他的手下,她可不怕他!
紫貂儿昂著下巴推门而入,哼道:“一个受了伤只能躺在床上的人,还敢这么凶,就不怕到时候没有人要理你?”
一看见她出现,房里那些柬手无策的手下们都松了一口气。
“姑娘,这里就交给你了。”
那些人说著,竟不等段御极吩咐就一个个转身离开,偌大的房间顿时只剩下紫貂儿和段御极两个人。
“你看,你的坏脾气就连你自己的人都怕,一个个全溜了!”
“那是他们识趣。”段御极目光灼灼地望著她,原本的怒气在见到她的那一刹那就已烟消云散。
识趣?这似乎带著某种暗示的话语,让紫貂儿的心蓦然一颤。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也不想懂。”她像是为了逃避这个话题似的,匆匆抓起一旁的伤药打算替他上药。
“等等。”段御极握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举动。
“做什么?”
紫貂儿想抽回自己的手,他却捉得牢牢的不肯松开。即使受了伤,她的力气依旧不敌他。
“我要先沐浴净身。”
“沐浴?!”紫貂儿诧异地瞪大了眼。“别开玩笑了!你受了伤,要怎么沐浴?要是伤口碰到了水,说不定会恶化——”
“你在关心我吗?”段御极打断了她的话,目光专注地凝望著她。
“嗄?”紫貂儿一怔,两抹疑似心虚的红晕蓦然飞上双颊。“谁、谁说我关心你了?我只是……只是不想处理更严重的伤口……”
“我不在乎伤口,总之,我想要沐浴。”
“你这种情况,顶多只能用清水擦拭身体吧!”
紫貂儿虽然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可她的贴身丫鬟小离过去曾经不小心受了伤,当时她就听说伤患最好别浸泡在水里,就怕还没有愈合的伤口会恶化。
“用清水擦拭也行。”段御极扬声对房外喊道:“来人哪!去帮我端一盆清水进来!”
“等等!你该不会要我帮你擦拭吧?”紫貂儿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当然是你,不用怀疑。”
“别开玩笑了!我不会,也不要!”
“怕什么?这没什么难的。”
“这不是怕不怕或难不难的问题,而是我不要做这件事的问题!”紫貂儿气恼地强调。
“很好,那么今天春梅甭想吃东西了。”段御极撂下话,狂霸的个性再度展露无遗。
“你这是在威胁我?!”紫貂儿不敢相信地瞪著他。
“你要这么说也行。”
“你——你——”紫貂儿气得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你怎么可以赏罚不分?你就算要惩罚,也该冲著我来,干春梅什么事?”
“我的确是要惩罚你。如果春梅当真为你捱饿受过,你心里会更难过自责的,不是吗?”
“你——”紫貂儿气得咬牙。
懊死!为什么才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而已,这男人就能够将她的脾气模得一清二楚?
眼看盛满了清水的盆子被送进房里,紫貂儿气得只想端起盘子朝段御极当头泼下去!
“快点呀!你还在发什么愣?难道你真的要我下令,让春梅今天一整天都不许进食?”
“当然不!”
紫貂儿恨恨地咬牙,他明知道她不可能要丫鬟代她受罪,却还故意这么问,实在是太可恶了!
为了替自己出一口气,她故意用有些粗鲁的动作褪去他的上衣,然而当她瞥见他赤果的胸膛时,一张俏脸蓦然泛红。
见他专注地盯著自己,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像是在嘲笑她的反应,紫貂儿在气恼之余,故意拿起沾湿的布巾,用粗鲁的动作擦拭他的身躯。
原本以为看见他疼痛的神情,她的心里会浮现一抹报复的快感,可当她真正见著了他皱起浓眉的模样,才发现并没有预期中的得意感觉,她甚至还不自觉地放轻了动作。
“你是关心我的,对吧!”段御极忽然开口。
“不对!当然不对!你不要胡说八道!”紫貂儿仓促而激烈地否认,看起来倒像是急於掩饰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