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早一点发现山寨里有这种药草,她一定毫不犹豫地用来迷昏山魈,然后顺利地逃月兑。但是偏偏等她发现药草的存在之时,她的心对他已有了牵系,并不是真心想离开,所以也一直没用这一招来对付他。
可没想到,现在还是派上用场了!
冷芙衣泄愤似的“蹂躏”那株药草,仿佛此刻捣碎的不是一株植物,而是玄琰的脸!
将药草全部捣碎后,她拿起桌上的茶壶,先倒了一杯之后,才将半碗的药汁全部加入壶中。
将桌面清理干净后,她耐心地等待着,知道玄琰每天大约这个时候,都会进书房来。
丙然过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玄琰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书房,一看见她,他显然有点讶异。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人闲得发慌,所以就晃到这儿来。”冷芙衣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努力压抑心中的怒火。
她一边说着,一边“顺手”倒了一杯茶递给玄琰,自己则拿起另一杯事先倒好的茶水喝下。
玄琰压根儿没想到要防备,不疑有他的喝下。
见他一口喝干了杯中的茶水,冷芙衣的眼底掠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怎么了?”他忽然察觉了她似乎另有深意的注视。
“没什么。”冷芙衣摇头否认,按捺着心中的得意,静静地等待。
谤据她的估计,药效应该很快就会发作了。
丙然,过没多久,一阵昏沉与晕眩由轻而重地逐渐侵袭玄琰的意识,他的浓眉拧起,像是不解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半晌后,他诧异地挑起眉峰,先是看了看手边的杯子,接着又转头看向一旁的冷芙衣。
“你……是你?”他错愕地问,努力地强撑,然而那迷药的效用强劲,一波强过一波的晕眩感不断冲击着他的脑子。
“没错,就是我。”冷芙衣爽快地坦承。
“为什……”最后一个“么”字来不及说出口,玄琰就已倒趴在桌前,不省人事。
见他昏了过去,冷芙衣终于感到一丝出气的快感。
这种迷药的药效强劲,再加上她所下的药量不少,即使是身强体壮的大男人,也会昏迷个半天以上。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她离开了。
没错,她要离开这里,回到王府去!
当初她是为了逃避和“四皇子”的婚事,才离家出走,没想到却被这个可恶的男人欺骗、愚弄,她绝对不会轻易原谅他的!
她非要他亲自登门来道歉,直到她气消为止!
※※※
由于没有玄琰的阻拦,冷芙衣轻易地离开山寨,很快就下了山。
然而,一下了山,她却迟疑地伫立在山脚下,眉心轻蹙。
“糟糕,京城在哪个方向?我该往哪儿走才对?”
当初她受到县太爷儿子的四名护卫围攻,受伤昏迷之后,才被玄琰带到这儿来,她根本搞不清楚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不过,她似乎也没有太多的选择,因为在她的眼前只有一条路而已,她也只能先走着瞧,看看半途会不会遇见什么人,然后再问路了。
顺着眼前的路,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她来到一条美丽的小径,两旁是一大片无边无际的芦草丛。
“哇!好美呀!”她惊叹着,忍不住伫足欣赏。
斑大的芦草,迎风摇曳,如同波浪一般,壮观而动人心弦。
如果不是离开王府太久,怕爹娘太过担心,她还真想到各地去多看一看美丽的风景呢!
眼前这等壮阔的美景,令她久久不忍离去,直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才将她从惊叹沉醉之中惊醒。
她的身子一僵,美眸错愕地睁大。
“不会吧?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是玄琰的!
距离她下药迷昏他,才不过半个时辰而已,他应该还在昏迷才对,怎么可能会追了上来。
虽然她这么告诉自己,但一股大事不妙的预感却强烈地浮上心头,她甚至不必回头,就能确定骑马追上来的人就是玄琰!
“糟糕!”就算她跑得再快,也不可能快过马儿呀!
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状况,冷芙衣当机立断地采取行动──奔入芦草丛中,这是她唯一可能避开玄琰的办法了。
娇小的她,俐落地窜入高大的芦草丛中,一边弯低身子一边奔跑,希望芦草能够掩护她的身影,如果幸运的话,或许不会被玄琰逮到。
只可惜,她并不够幸运,玄琰的目光早已锁住了她的身影。他勒住马儿,施展轻功纵身飞掠而至,很快就攫住了她,两个人滚倒在芦草丛中。
冷芙衣被压制在地上,她一边喘息着,一边抬眼看他,他那全然清醒的神色,实在令她困惑不解。
“你……你怎么会?”他明明将那杯茶一滴不剩全喝了下去呀!
“因为身分特殊,我和几位皇兄们从小就服用各种不同的解毒药草,对于毒药有一定的抗性,更遑论只是一般的迷药了。”
原来如此,冷芙衣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他不到半个时辰就追上来了,原来迷药在他的身上根本发挥不出太大的效用。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玄琰问道,实在无法理解她的动机,她应该早就打消了离开的念头,为什么又突然这么做呢?
一听他问起,冷芙衣就不由得想起他的欺骗,俏脸也立刻沉了下去,没好气地瞪着他。
“哼,对你下药又怎么样?不高兴的话,你就杀了我呀!四皇子。”最后那句“四皇子”,她简直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玄琰的黑眸掠过一丝诧异。“你知道了?”
她怎么会知道的?是什么人说溜嘴了吗?
“哼,你想瞒到什么时候?”说起这件事情,冷芙衣就有满肚子火。“如果不是我恰巧听见你和手下的谈话,我到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
玄琰轻叹口气,说道:“我并没有打算要一直瞒着你。”
事实上,他原本打算这两天就要找个机会告诉她的,没想到她却早一步自己得知了这件事。
没打算瞒她?哼!骗谁呀?她不会再这么轻易相信他了!
“这样子变换身分来戏弄人,你觉得很得意吗?”
玄琰摇头说道:“我本来就有两个不同的身分,并不是故意要戏弄你呀!而且,你不也在其他人的面前,装出一副温婉郡主的模样吗?”
“我……”冷芙衣无话反驳。
没错,她的确是刻意在人前伪装出一副温婉娇柔的模样,但她是为了符合爹娘的期望,为了不悖离郡主身分和礼教规范才那么做的呀!
“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她不解地问。
他为什么要刻意将自己弄成一副苍白病弱的模样?别说是皇子的威仪尽失,就连半点男子气概也没有!
“因为,我对皇位一点兴趣也没有,更不想卷入几位皇兄的夺权之争。”玄琰坦白地说。
“但是,当一个盗匪首领,难道会比当一名皇子好吗?”冷芙衣更不解了。
她并不是在替他不争取皇位而感到可惜,只是不懂他的动机和目的。
“那么你呢?当一个四处闯荡的侠女,难道会比当一名郡主还好吗?”玄琰反问她。
“这……”冷芙衣再度无话反驳,同时也懂了他的意思。
她突然发现,他们竟是如此的相像──同样不喜欢世俗礼教的拘束,同样在别人的面前藏起真实的面貌。
是因为他们都属于同一类的人,所以两个人之间,才会产生如此强烈的吸引力吗?
她怔怔地发了好一会儿的愣,才突然意识到他们此刻太过暧昧的姿态──她躺在草丛上,而他的身子压覆在她的身上,虽不至于弄疼她,但是两具身躯之间,紧密得寻不出半丝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