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少爷,小姐知道你喜欢吃牛乳白粥,今天早晨天不亮就亲自开车去买的。”老李笑嘻嘻地说。
“呵呵……”米兰干笑两声,哪里是天不亮就出门了?她昨天在魏泠岫身边睡得别提有多踏实了,早上出门都8点多了。这个老李也太添油加醋了。她不太好意思地盛了一碗粥,凑到魏泠岫面前,粲然一笑,“吃吧。”
魏泠岫黑曜石般的眼睛在米兰的笑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这才转向她手里的那碗粥。他本能地皱了皱眉头,“这牛乳白粥怎么黄黄的?”
“咳……”米兰清了清嗓子,“老李告诉我了,正宗的牛乳白粥是不放其他东西的,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光吃白粥怎么行?我在里面放了点瘦肉,粥当然会有点黄啦!我熬了很久,肉汁都跑到粥里去了,很有营养的!反正这就是牛乳粥!老李说你小时候每次吃牛乳粥都会吃三大碗,我不管啊,你现在也要吃三大碗!”米兰耍赖地吐了吐舌头。
老李“扑哧”一声笑了。魏泠岫也淡淡地笑了,笑容给他苍白的病颜增添了几分生气。他伸出左手要拿放在碗里的勺子。
“你的手伤了,一只手不方便……哎……我喂你吧!”米兰打落了魏泠岫的左手,轻轻舀起一勺热腾腾的瘦肉牛乳粥,细心地吹了吹,缓缓送人魏泠岫嘴里。
魏泠岫斯斯文文地张开嘴,品了品味,把粥咽了下去。
“好吃吗?”米兰杏眼圆睁,期待地望着魏泠岫。
魏泠岫舌忝了舌忝嘴唇,“实话说,味道怪怪的。”
米兰的脸沉了下来,“很有营养的!张大嘴巴,吃!”
她威胁地晃了晃手里的勺子。
魏泠岫的嘴角翘了起来,憔悴的脸庞上划出了一道柔和的弧线,“兰,你还没听我说完呢。虽然这粥味道有点怪,不过我咽得下去。”
“咽得下去?!”米兰的眼睛发亮了,“这么说,三大碗也咽得下去咯?”
魏泠岫的笑脸抽搐了一下,“改成一碗半吧。”
“两碗!就这么定了!”米兰拍板。
魏泠岫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乌拉!好,我现在已经充满干劲了!魏泠岫,你听好了,如果两个月内你不能接近受伤前的体重的话,我就不叫米兰!”
天哪,他现在的体重是骤降了二十斤耶。两个月二十斤?养猪吗?魏泠岫望了望斗志昂扬的米兰,又望了望老李,目光如炬。
老李清了清嗓子,为难地说:“小姐,改成三个月怎么样?”
一个月后——
星期日早晨,睡意尤在的米兰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端着—杯热可可,手臂下夹着—大包东西,懒洋洋地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抿了一口可可,米兰自我鼓劲:“好!现在开始!”她深吸一口气,努力驱散了残存的睡意,打开了那包东西,埋头捣鼓了起来。
“在弄什么?”一个平和的声音在米兰的头顶传来。
米兰不悦地皱紧了眉头,“你又下床了?”
“我伤的是手,又不是腿。”魏泠岫淡淡一笑,在米兰身边坐下,好奇地打量着她手里的那一大包东西。
“干吗不多睡一会儿?今天是星期天!”米兰的脸色依旧阴沉。
“现在对于我来说,每天都是星期天。休息得太多,人会懒散的。”魏泠岫侧了侧脑袋,蜷起一条腿,靠在了沙发背上。
“什么呀,你魏大董事长早就开始看文件了……有这么忙碌的病假吗?”米兰狠狠地瞪着魏泠岫。
魏泠岫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米兰忽然伸出一只手掌,硬生生地横在了魏泠岫面前。
魏泠岫无可奈何地笑笑,微一抬头,把自己的额头印在了米兰的手心里,“看,我没发烧。”
“这还差不多。”确定了魏泠岫的体温正常,米兰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
“你的手比温度计还准。”魏泠岫饶有兴致地看着米兰。
“那应该怪谁?你魏大少爷三天两头发烧,这叫熟能生巧,知道吗?”米兰老实不客气地说着,同时用挑剔的眼光检查着魏泠岫身上的衣服。最近经常有冷空气,香港的天气波动很大。魏泠岫身体虚弱,抵抗力差,经常发烧。
把魏泠岫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看了一整遍,米兰总算满意了。她叹了口气,悠哉游哉地从身边那个大袋子里取出一堆看不清形状的毛线织物来。
她居然会对这老掉牙的玩意感兴趣?在魏拎岫老派的脑子里,毛线手织品和上了年纪的妇女是划上等号的。至于什么DIY啊、十字绣啊,就别指望他听说过了。魏泠岫黑曜石般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了些,好奇地看着米兰的一举一动。
米兰费了好大功夫,才把纠缠在一起的竹针和毛线弄好,当一切准备就绪了,米兰大咧咧地对魏泠岫说道:“手伸过来。”
“啊?”魏泠岫怔怔地伸出了左手。
“不是这个,是那—个。”米兰指着他重新接好、依然不灵便的右手。
“干什么?”魏泠岫戒备地问了一句。
“天气冷了,给你的右手织个手套。”
“不用了吧。”魏泠岫马上反对,他没虚弱到这么地步吧。他没头没脑地想起了老伯伯冬天穿的加厚手织毛线裤。
“要的!你的手必须重点保护!”
“这也太婆婆妈妈了,就算实在太冷了,买一副手套不就得了。兰,你别费那个劲了。”魏泠岫淡淡一笑。
“不行!我不但会织手套,还会织臂套,外面卖的有我自己织的好吗?”米兰不以为然。
魏泠岫看了看灰蓝色的毛线,想象着这个颜色的厚手套一直延伸到他的胳膊肘上……“不用了!”他坚定地说。
“要的!”米兰更坚决。
“我说不用麻烦了。”魏泠岫换了个说法。
“我就是想麻烦!”米兰当仁不让。
魏泠岫看着米兰倔强的脸,没有再说什么。
米兰伸出手,小心而执拗地把魏泠岫的右手拉到自己的怀里,把那块奇形怪状的手套半成品比划来比划去的。这一个月来,魏泠岫变了不少。他不再像过去那样固执己见了,顽固的他渐渐学会了妥协。不过,他妥协的方式很僵硬:什么话都不说,只是静静地顺应米兰的要求。
总算是有点进步了嘛。米兰抬起眼皮,瞄了瞄魏泠岫的侧脸。他平静细腻的脸庞弧线很好看,可惜瘦削了一点。唉……米兰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怎么才能让他多长点肉呢?米兰想着心事,一双手格外怜惜地摩挲着魏泠岫的右手。
她手上温暖的体温滋润着魏泠岫的心。魏泠岫的坐姿不再那么硬邦邦了,他全身放松,仔细地端详着米兰。她专注的时候,一双杏眼就像黑葡萄一样诱人,圆圆的鹅蛋脸神采飞扬。魏泠岫的嘴角翘了起来,好吧,我就乖乖当个手套模特好了。他浅浅一笑,合上了眼睛假寐。米兰软绵绵的小手在他的右手上滑来滑去,痒痒的,却是十分舒服。
不知不觉地,魏泠岫的脑袋垂在了米兰的肩膀上。
米兰吓了一跳。她无可奈何地望着魏拎岫平静的睡脸,不知如何是好。让他睡吧,怕他着凉,而且这姿势也不舒服;推开他吧,又于心不忍……
“呵呵……”米枫桦和老李躲在门后面,捂着嘴巴,窃笑不已。米枫桦喜滋滋地说:“怎么看他们就怎么像夫妻,对吧,老李?”
“对、对。”老李用力地点头,“孙少爷越来越依恋小姐了,小姐对孙少爷更是没说的。”
“唉,我说老李,你就别叫我们家小米儿‘小姐’了,听着多别扭哇。就叫孙少女乃女乃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