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筠倒抽了口气,不敢置信的捣着嘴。
他继续说:“手术之后,我就不曾再见过她。出院之后,就被送到住宿学校,从此无人闻问。”
“那道疤痕……”她眸子盈上一层水雾,心痛地望着他。
“对。”梅鸿杰点头,证实她的猜测。“满二十岁那天,得到法律赋予我独立的权利后,我便头也不回的离开那个地方。”
她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虽然他三言两语带过去,可是那是一段多么沉痛的记忆,多么让人伤心的记忆。
“别哭啊!”梅鸿杰将她拥进怀里。他都尽量轻描淡写带过了,结果她还哭成这样,回想那些往事他没什么感觉,倒是她的泪,让他的心酸酸痛痛又暖烘烘的,因为他知道,那是为他心疼的泪水。
“她……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你,你也是……她的儿子啊!她真的……太过分了,到底把你当成什么?”萧靖筠哽咽的控诉。
“我想大概是她儿子的备用器官储存容器吧!”他自嘲的说。
“你……”她话一哽,又伤心的哭了起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好好好,是我不对。”他密密的亲吻她。“别哭啊!”
“杰,杰……杰……”萧靖筠紧紧抱着他的颈子,一边哭,一边一声又一声的唤着。
梅鸿杰无声的一叹,干脆将她抱上腿,像抱着孩子一样拥抱着她,顺着摇椅轻轻的晃动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哭声渐渐转弱,剩下抽气,然后终于停止。
“你……离开后,有再见过她吗?”她哑着声低语。
“见过。”
“恨她吗?”
他摇头。“都过去了,只要想想,我救了一条命,就能释怀了。”
萧靖筠心里清楚,让他受伤的,不是身上那一刀,不是被割去的肝脏,而是他母亲的残酷。
“在我心里,姑姑才是我的妈妈,她那十年的教养,教出一个乐观爽朗,只往前看的孩子,所以我是真的不恨她,但我也不爱她了。”他用食指勾起她的下巴,脸上有着抱歉的微笑。“告诉你这些往事,是因为……我要跟你说对不起。”
她微怔,一脸不解地望着他。
他温柔的为她拭去泪水。“靖筠,其实那个你认为要包养我的贵夫人,就是我的母亲。”
萧靖筠错愕,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我很抱歉,靖筠,我不该在你下错结论的时候,还顺水推舟误导你,那时我没有想太多,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为什么避自己的母亲如蛇蝎,如果告诉你她是我母亲,你一定也会觉得很奇怪,对吧!”梅鸿杰用着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她。“原谅我好不好?”
她了解的,听了他和他母亲的纠葛,她又怎能责备他呢?
“你……赔罪不是这样的。”她低低的说。
“什么?”他低下头凑近她,她的声音太低,他没听清楚。
萧靖筠抬眼带点娇嗔地瞪他一眼。“我说,你赔罪不是这样赔罪的。”
梅鸿杰微张着嘴,旋即领悟,笑了开来。
“是我不对,马上改进。”他嘻嘻一笑,低头吻上她艳艳红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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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梅鸿杰和夏宇山下海抓虾,钓龙虾和螃蟹。
梅雪玲准备好手电筒和钉鞋给他们之后,便和萧靖筠坐在岸边的平台上,岸边架设的两座探照灯,让夜晚的海边也显得明亮。
“小杰都告诉你了吗?”在只有海浪声的空间,梅雪玲突然开口。
“什么?”萧靖筠不解。
“小杰的一切,你所误会的,小杰都跟你解释了吗?”
“嗯。”她点头。
“看你早上回来眼睛都哭肿了,你怪他欺骗你吗?”
“那……不算什么欺骗……都是我自己胡乱猜测,他也没有明确的肯定,真要说,不到欺骗那么严重啦!”萧靖筠呐呐地为他找借口。
梅雪玲微笑。这女生,很爱小杰。
“那你怎么把眼睛哭肿成那样?”她关心地问。
“那是因为他母亲,杰说了一些他和他母亲的事,让我……很替他心疼。”萧靖筠低下头,眼眶又有些发热。“姑姑……我可以问您一些问题吗?”
“你说。”梅雪玲双手向后撑在地上,偏头望着她。
“杰的母亲为什么会做出那种事?就算她不是情愿嫁给杰的爸爸,可杰终究是她的亲生骨肉,她怎么可以这么伤害他呢?”
“我想,是因为小杰不是她心爱的男人的骨肉吧!”梅雪玲叹气。“我那个前大嫂,是为了爱情而活的人,她只爱一个男人,眼里心里就只有那个男人的一切,所以她善待继子,宠爱自己和心爱的人生的儿子,但是对于小杰……”她摇摇头,没有说完。
“我可以知道,当初她为什么会嫁给杰的爸爸吗?”
“我们两家以前是邻居,我哥哥其实很喜欢她,只是当时,她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那个有妇之夫是因为公事才到我们那个镇上的,她常常利用我哥替他们做掩护,让她能瞒着她父母和那个有妇之夫幽会,后来东窗事发,她父母碰到我哥,却没看见声称和我哥约会的她,逼问之下才知道真相。
“在她幽会回家的时候,她父母差点将她打死,是我哥挡着,替她求情。结果她父母就要我哥选择,是要让他们打死她,还是我哥要娶她?
“她是说她宁愿死,可是我哥喜欢她,怎么忍心?于是,就答应娶她了。结果她疯了似的咒骂我哥,说一切都是他的阴谋,就算他娶到她,也只会娶到一个没有心的人,她永远不会施舍一个眼光、一个微笑给他。
“我劝过我哥,别瞠这浑水,但我哥真的太爱她了,所以在她父母强力的主导下,东窗事发的第三天,他们就结婚了。那晚她喝得烂醉,发酒疯,咒骂她父母,咒骂我哥,之后的日子,我哥可以说根本是生活在地狱,一个多月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更加疯狂的想要伤害肚子里的孩子,骂他是杂种,不惜用伤害自己的方法想要打掉我哥的骨肉,那段日子真的是……很可怕。
“幸好小杰的命硬,平安生下来,只是……日子并不好过,我在小杰两岁的时候结婚,搬到这里来,之后的事我就不清楚了,我哥向来不会对其他人,包括我在内,说一句她的不是、抱怨她一个字,从来不曾,直到我接到我哥过世的消息,匆匆赶回去,看到小杰的样子,我简直……心痛极了!那时她根本不管小杰,也不管我哥的后事,我处理好我哥的后事之后,就把小杰带来这里了。
“她也不在乎,从来没有关心过,没多久,我就听到她再婚的消息,嫁给了当年那个有妇之夫,之后的事,小杰应该都告诉你了吧!”
“嗯。”萧靖筠抹去眼泪。“她那个儿子,身体不好吗?”
“移植手术之后,应该调养得很好了吧!”
“杰自嘲的说,他是她儿子的备用器官储存容器。”眼泪又差点掉下来。“姑姑,您知道他母亲找他是为了什么吗?”
“我也不知道。”梅雪玲摇头。“她是打过电话问我知不知道小杰在哪里,不过没有从我这里得到答案,不管怎样,你们要多留心。”
萧靖筠心里满是担忧,她很想往好的一面想,可是有了前车之监,实在很难。
“她很积极的要找杰回去,我很担心她是不是又要从杰身上夺走什么……”
“靖筠。”梅雪玲转身面对她,殷切的用双手握住她的手。“当初小杰的年纪小,又孤立无缘,因此他们能利用权势财富一手遮天,但是现在不同了,他是成年人,已经长成顶天立地的男人了,他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而且,他也已经不是一个人,他有你,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