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隔了一夜,是从卓菱那通电话开始,她就“突变”了。
她果然是怀疑他,误会他了吧!除此之外,他就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的转变了。
如果怀疑他,为什么不问他?她昨晚的样子,好像在恐惧着什么似的……
拿出手机拨打她的电话,关机中。他皱眉切断通讯,思考了一会儿,于是拨打另一个电话号码。
待电话一接通,他直截了当的问:“你对孙宜苹知道多少?”
电话那端的穆秋杰挑眉。“你是指除了她是佳瑜的手帕交之外吗?”
“对。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雷,我不是三姑六婆。”也没有义务全盘告知。“除非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想知道。”
“不关你的事,你到底说不说?”
“既然不关我的事,那我何必说?”
“是吗?”雷秉函也不急,好整以暇的道:“那好吧!之前纪小姐对你在哈佛的那段日子很感兴趣,只可惜我一直忙得抽不出时间,我想在你婚礼前,我应该可以拨出时间请纪小姐吃个饭,为她释疑解惑——”
“行了,我接受你的威胁。”穆秋杰为自己当初的年少轻狂微恼。
“说吧!”雷秉函洗耳恭听。
“我知道的并不深入,只能转述从佳瑜那里听到的『片面之词』。”他先申明。
“我了解。”
“据我所知,孙宜苹母亲早逝,她虽然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的,不过受尽案亲和两位兄长的疼宠,也算是个天之骄女。高三那年,交了坏朋友,开始搞叛逆,生日那天坏朋友带她到夜店庆祝,结果两个月后发现怀了孕、生下一个儿子——”
“等一下!”雷秉函蓦地大喊,感觉大脑被雷劈到似的,他刚刚听到什么?“你说……她生了一个儿子?”
“怎么?幻想破灭了?”穆秋杰轻嘲。
“孩子的父亲……是谁?”他屏住呼吸。
“不知道,孙宜苹死也不说,没人知道。”
“连她家人都不知道?”
“没错。”
“穆,她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他想知道,是不是那一夜!
“你是说孙宜苹,还是她儿子?”
雷秉函一顿。“都要!”
“孙宜苹是五月八日,小廷则是西元两千年二月十三日出生的。”穆秋杰知无不言,只是心里难免觉得怪怪的。
雷秉函闭上眼,五月八日,就是那一夜!他记得很清楚,是因为他多停留了一星期,直到五月十五日,不得不离开。
算算孩子出生的时间,也吻合,所以……是他的孩子!
可是……那一夜,他有做防护措施……不,第一次有,第二次好像就没有了,老天!
“其实你想知道什么,干么不直接问你那个表妹?”穆秋杰突然说。
“什么?”雷秉函一震,猛地睁开眼睛。“你说什么?”
“你那个自命不凡的表妹施卓菱啊!虽然从她口中大概听不到什么好话啦!”
“关卓菱什么事?”他不禁屏息。拜托,不要是他猜想的那样!
“你表妹就是孙宜苹的二嫂,你不知道吗?”穆秋杰感到奇怪。
卓菱口中那位不知廉耻、人尽可夫的小泵,就是……她?
“我不知道……”卓菱向来不说她小泵的名字,难听的代称倒是不少,好像连说出名字都会脏了她的嘴似的,加上他向来只是应付了事,从没问过任何问题,所以他连卓菱婆家姓什么都不知道,更不可能知道卓菱的小泵就是她。
“雷,你知道吗?连我这种别人死活与我何干的性子,在听了佳瑜转述你表妹对孙宜苹刻薄的言语,以及无中生有的指控时,都会忍不住生气,你和施卓菱若有点交情,最好劝她留点口德。”
“无中生有?”
“没错,无中生有。孙宜苹只在十年前失足过一次,直到现在,感情方面仍是一片空白。佳瑜还说,除了公事上和客户握手之外,孙宜苹可是连手都没给男人碰过。”穆秋杰平心而论说。“而你表妹是个双面人,当着孙家男人的面前很正常,不敢嚣张,但是对孙宜苹就非常不客气了,极尽刻薄恶毒,虽然佳瑜的立场偏颇,可是我相信佳瑜是不可能为了诽谤施卓菱,而编派出那些攻击自己好友的恶毒言语。”
不,他相信纪佳瑜说的都是真的,因为他也听了很多。
雷秉函懊恼不已,想到昨晚接起电话在他说出“卓菱”后,她才瞬间变得僵硬怪异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原来这才是症结所在!
因为上一代的某些纠缠,导致他们和阿姨一家“互动频繁”,又因为母亲莫名其妙的自认为愧对阿姨,所以一直叮嘱他们兄妹!要对阿姨、对卓菱好。
而表妹卓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其实施家的家境并不好,却因为有他父母无限度的接济,所以卓菱吃好穿好用好,从小就骄纵得不得了,这样的她,在学校理所当然被排挤。
他其实也很讨厌卓菱,偏偏母亲交代他要照顾小他两届的卓菱,他也只能勉为其难,很敷衍的当她的靠山,或许因为这样,所以她任何鸡毛蒜皮的事通通找上他。
对于卓菱时不时对他抱怨婆家小泵的事,他秉持着从小到大的原则——敷衍,总是顺着她的话数落几句,等她的气消了就没事,所以说了什么他向来没放在心上,这会儿他越想,脸色就越难看,如果孙宜苹听见了那些话……
天啊!如果她把他说的那些话当真,认为他就是那样想的,也难怪她要逃之夭夭了。
“其实我大舅子很喜欢孙宜苹,也不知道是孙宜苹神经太大条还是有意规避,这么多年下来还是没什么进展,这一次我大舅子回来、好像决定要认真追求佳人。”
雷秉函闻讯,坐直身子。“你大舅子知道她有个儿子吗?”
“当然知道,小廷还是他接生的第一个婴儿呢!他很疼小廷,还决定如果追求成功,就要直接带她们母子一起到美国,连学校都先找好了呢。”
雷秉函抿唇。该死的!他不准!
“穆,你最好劝你大舅子放弃,免得到时候伤心。”
穆秋杰无声诡笑。其实那些话他是随口语的,大舅子对孙宜苹的感情,就像对佳瑜一样,只当成妹妹疼罢了。
“雷,你的铁口直断可有什么依据?”他明知故意。
“因为我不准!”雷秉函毫不客气的回覆。
“你不准?”穆秋杰挑眉。“雷,请问你凭什么不准?”
“就凭我是孩子的父亲!”雷秉函怒喝。
“什么?”穆秋杰错愕。刚刚电话里是不是有什么杂音,他怎么会听见雷说自己是小廷的父亲?
“穆,我是孩子的父亲。”他重申。
“原来我没听错。”穆秋杰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么爆炸性的消息,这已经不是原子弹可以比拟的,其爆炸威力足以媲美两颗星球相撞了。
“穆,这件事不准你告诉纪佳瑜或任何人,包括孙宜苹在内,等我这边事情处理完,回台北之后,我会自己看着办。”
“你是说,孙宜苹也不知道你是孩子的父亲?”穆秋杰错愕,旋即眉头一皱。“难不成当初是你趁人之危吗?”
“不是!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雷秉函没好气的驳斥。“她第一眼就认出我了,却什么都没说,所以你也不要告诉她我已经知道这件事。”
“我知道了,我不会插手,也不会多嘴,不过……”他停下,吐了口气。“你前途无亮啊,雷。当你是孩子父亲的身分曝光之后,你会受到很多人的『关切』,尤其是孙家老二,拳头磨了十年,就等着揍搞大妹妹肚子的男人一顿,我只能祝福你,希望你挺得过去。”说是祝福,语气却不无幸灾乐祸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