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注意,就算这样,难道你还怕她不成?”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背脊发凉,她的眼神让我想起以前大哥被惹火时,准备『大开杀戒』的眼神,所以当下决定有多远就闪多远,孬一点也无所谓。”尹轼骅摇了摇头。“还有啊,以后你就别老是和她过不去,她……”
“我什么时候和她过不去了?明明都是她先开始的!”
“我知道,她故意挑衅你,但是你也别老是傻傻的跳入她的陷阱啊!气不过的话,就想想大哥吧,你不希望大哥知道你们不和吧?”
此话一出,尹轼骁抿紧唇,沉默了。
“骁,你不觉得谈姑娘其实很替大哥着想吗?”
“就因为画了这张轮子椅吗?”他冷哼。“做不做得成还是个问题咧!”
“你以为这张图是信手拈来随便画画的?”
“难不成还费尽心思吗?”
尹轼骅望着他,心中突然有些认同谈昭君,他觉得骁的脑袋一碰到她好像就变成空壳般,只想着要和她斗,却偏偏老是被激得暴跳如雷。
“你以为她只画这张图啊?你没看见桌子后面的地上叠了一大叠废纸吗?”尹轼骅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给我的这张是最后的完成图,这些天她肯定是绞尽脑汁,才画出最后这张的。”
“就算这样又怎样?”
“你还真是……”他的弟弟真的变笨了吗?“我的意思是,谈姑娘若对大哥无意,只想着三年一到无债一身轻离去,根本就没必要这般费尽心思!”
尹轼骁这会才总算明白过来。“你是说……那家伙喜欢大哥?”
呼——总算打通他的死脑筋了。
“我想……”尹轼骅笑了。“八九不离十喽!”
而屋里——
两兄弟离开之后,谈昭君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盈上一层冰霜。
“可恶!”
所有自从听到两兄弟的交谈时所隐忍下来的怒气,此时全数爆发出来。
她谈昭君,竟然只是一张死图的替代品!
尹轼驹竟然是因为她像画中的美人才喜欢她,根本不是因为真正的她!
原本,以她的个性,不在乎的人与事根本不会挑起她的情绪波动,照理说,这件事她理当也不会在乎才对,亲事本是一桩交易,管他真正喜欢的人是谁,反正她三年一到就走人,不是真的喜欢上她反而对她比较有利。
可偏偏她生气了,而且还气得不轻,察觉自己的愤怒时,她才终于愿意承认,她根本已经喜欢上尹轼驹了!
也因为如此,她无法接受自己是替代品的事实,尤其只是一幅画,这怒火根本是一发不可收拾!
美人图是吗?她像美人图里的美人是吗?
很好,她一定会让他深刻的体会到,她和画中美人有多么的不一样!
走着瞧吧!
第7章
尹轼驹望着摊放在桌上的美人图,眼里看着翩然飞舞于杏花林中的画中人,脑袋里想着的,却是谈昭君。
她已经六天不曾踏入杏院了,也就是说,他已经六天没见到她了。
命江容去请她,却扑了空,她的婢女秋枫说,她每天天一亮便出去,通常都到天全黑了才会回来,他留了口信,也只得到回覆说她很忙。
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能不安的一日过一日,想着她是不是后悔了?
“庄主。”江容匆匆走了进来,急切的唤。
“什么事?”尹轼驹将美人图卷起,收进画箧中,将布帘放下后,才吩咐道:“把画箧搬回去。”
江容上前,将画箧搬下,放回它原有的位置才禀报。“庄主,谈姑娘来了。”
她来了!
尹轼驹一喜,翘首引领,却不见那娉婷身影。
“在哪儿?”他急问。
“在……武堂。”江容犹豫了下。武堂是以前庄主练武的场地,位于杏院最后方的建筑,自从庄主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练武了之后,就不曾再去过,也无人敢提及此地,怕触到庄主的伤心处。
“武堂?”他诧异。“她去那儿做什么?”
“小的也不清楚,谈姑娘说……请庄主去一趟。”
“要我过去?”尹轼驹蹙眉,表情微沉。她……想做什么?
“是的。”江容应道,担忧地望着庄主。
“江容,你去请谈姑娘过来,就说我有事要和她谈一谈。”
“这……”江容一脸为难。
“怎么?”
“庄主,谈姑娘说,除非庄主先到武堂,否则她不会过来,还说……她在武堂等庄主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后庄主若没到,她就离开。”
“离开?”尹轼驹一震。“离开杏院?还是……”他问不出口,也不敢问出口。
江容赶紧说清楚。“是离开杏院。”
他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心中的疑惑依然无解。她到底想做什么?
“庄主,谈姑娘是真的在武堂门前插了一炷香,从小的离开赶过来到现在,过了差不多一刻了,您……要去吗?”江容忐忐询问。
他想见她,渴望见她,而且不管她想做什么,他相信她不会存心伤他。
“为何不去?”这么一想,尹轼驹立即做出决定。“准备一下,我们到武堂去。”
江容领命,立即拿出藤制背椅,将主子抱上椅,蹲连人带椅背起,朝武堂快步走去。
来到武堂门口,果真看见一炷香插在泥地里,还剩半炷多。
“尹庄主来得比我料想得快。”谈昭君站在门口,嘴角挂着浅笑。还以为他会挣扎一些时候呢。
尹轼驹偏头望过去,眉头微微蹙起。怎么六日不见,她竟消瘦了?!
“江容,放我下来。”他低声吩咐。
谈昭君摇了摇头,转身便走进门。“不用放下了,直接进来吧。”
“庄主?”江容询问主子的意思。
“进去吧!”尹轼驹立即说,完全忘了什么“触景伤情”的情绪。
六日,对相思来说很长,可是实际上也不过“才”六日,却已看得出她明显消瘦,她是怎么了?这六日都没吃没喝吗?
江容领命,将人背进武堂,入门前讶异的低头望了一眼。奇怪,门槛怎么不见了?而且什么时候这儿铺上了一块斜坡板?
见他不动,尹轼驹疑惑。“怎么了?”
“庄主,门槛不见了呢。”江容据实以告。
尹轼驹低头一看,也挑起眉。“什么时候改的?”
“小的也不清楚。”
“算了,先进去吧。”
“是。”江容跨步走进武堂,在谈昭君指定的地方将人放下。
尹轼驹抬头望着心上人,六日不见,相思若狂,可是此刻,他心中最挂意的,是她为何消瘦?为何憔悴?眼下暗影为何如此明显?
“谈姑娘……”
她抬手,制止他说话。
“我现在在生尹庄主的气,不想听你说话。”她坦率直言,决定要要任性、要刁蛮,让他搞清楚,她不是美人图里没有生命又没有性子的纸女圭女圭!
尹轼驹一震,错愕的微张嘴。她不想听他说话,那么……他要如何问她“为什么生我的气”?要怎么问她“我做错了什么”?
“你消瘦很多,病了吗?”最后敌不过关心,他还是一脸担忧地开口询问。
谈昭君瞪他。“你没听见我刚刚说的话吗?”
“我听见了。”他的视线还是胶着在她脸上。“谈姑娘多久没睡了?”
“我说我在生你的气,你没听见吗?!”
“我有听见。”他伸长手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仰头望着她。“告诉我,你生病了吗?还是发生什么事?”
“你这个……呴!真是……”谈昭君大吼,可是吼了一半便泄气了,抽回手,乾脆席地坐了下来,抬眼瞪他。“看来你根本不在乎我为什么生气。”她双手抱胸,故意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