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杨媚媚奔上前拦住他。
“怎么?姑娘想‘厚葬’他,或是缉拿我归案,一命还一命?”他讥诮地挖苦。
“我知道你是赏金猎人。”杨媚媚平静以待。
豺狼挑眉,垂眼凝望着她。
“他叫你豺狼,我听过这个名字,你是很有名的赏金猎人。”
“既然如此,你拦我做什么?”
“你受伤了。”杨媚媚指了指他左月复下的血渍。
他当然知道自己受伤了,是与夜枭厮杀之时被他所伤的,不过只是皮肉伤罢了,他根本不在意。
“我知道,然后呢?”他等着她继续说。
“你把他放下,我替你治疗。”
“你?”豺狼颇为怀疑地上下审视着她。
“虽然我是个姑娘家,不过从小就习医,不敢说医术过人,不过这种伤,还难不倒我。”杨媚媚仰头望向他,天色暗了,她已经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可是那双炯亮的眼,却似狼般泛着隐隐幽光。
“你忘了刚刚我见死不救,要他把你杀了,免得碍我的事吗?”豺狼皱着眉头。愚昧的善良!他最不想和这种人接触,也最讨厌这种人了!
杨媚媚突然笑了。
“我不觉得自己的话哪里好笑!”他心里极度不悦,她的笑靥让他觉得刺目,而她的笑声,分明就是在嘲笑他!
“你刚刚不是见死不救,你的话虽然说得冷血,可是却提醒这个叫夜枭的男人,我是他的护身符,杀不得,所以你是用你的方法救了我。”她微笑地。像豺狼这种人,是标准的面冷心热吧,比起那种表面亲切热络随和,心里却充满一肚子奸诡狡诈的人要好太多了,只是像他这样的人,是比较不吃香的。
这个女人!
豺狼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神采,唇角勾起一抹冷残的笑。
“你太自以为是了,天真!”他冷冷的哼了一声。
“无所谓,自以为是也好,天真也罢,反正你的伤需要治疗,血流速度虽然不快,可是看起来并没有止住的趋势。”他说的没错,豺狼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外乎阴险冷酷、狡猾残忍这类的,并不是很好,两人也只是初次见面,她也许真的断错了人、自以为是了一点也说不一定,可……谁在乎?至少她并不在意。
豺狼睥睨着她,冷冷的撇唇。
“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这次是你运气好,不过你觉得好运能救你几次呢?尤其是你这种愚善之人,特别容易自找麻烦,你觉得自己还能有多少好运?”说完便纵身飞出围墙,消失了踪影。
杨媚媚楞了楞,随即跟着纵身一跃,翻上墙头,可哪还看得到他的身影。
唇边的微笑慢慢收起,她的眼神不死心的四下张望,可除了黑,什么也没瞧见。
有些出神的坐在墙头,好一会儿,她才喃喃的低语。
“好运吗?”嘴角浮出一抹自嘲的苦笑。“打从我出生那一刻,似乎就与好运无缘了。”
“师妹?”一声低沉的叫唤突地从下方传来。
那带着不赞同的语调让杨媚媚身子一僵,徐徐的回头低望,就看见余文杰站在那儿,正皱眉望着她。
“大师兄。”杨媚媚心里暗叹一口气,旋身跃下,立于他面前。
“你爬到墙上做什么?”
“哦……”她怔了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不会遭殃。
余文杰凝望着她良久,瞧她一脸大祸临头的表情,想责备的话又不忍地吞了回去,只能无奈一叹,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要用膳了,大伙儿都在等你呢,走吧。”
“嗯。”闻言,她顿时松了口气。
余文杰视线落在她肩上,突然停下脚步,将她扯过来审视她背后。
“怎么了?”她疑问。
“刚刚发生什么事?!”他声音明显一沉。
“嗄?”杨媚媚一惊,连忙摇头。“没……没有啊!”
“没有?”余文杰皱眉。“那么你可以解释一下,衣裳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吗?”
“血迹?”她赶紧转头,可惜看不到自己的背后,不过大概知道是怎么染上的。
啧!应该要想到,那种情况一定会染血的!
“师妹!”余文杰低喝。
“真的没什么啦,就是一只受伤的小动物跑进来,我本来想帮他,不过他逃了,血迹可能是刚刚不小心跌倒染上的。”
“真的吗?”余文杰冷着脸审视着她。
“当然啦!”
他不怒反笑,却笑得很冷。“那么你左肩上那个血掌印又是怎么回事?”
“嗄?”后知后觉的瞥向左肩,果然看见一个大大的血掌印。“这是……”
“不要告诉我那是你自己的掌印,一来,你的手掌没那么大,二来,你没有软骨功,没办法以那个角度印下掌印。”余文杰脸色不怎么好看。“还不老实说!”
杨媚媚拿他没辙,只好实话实说,但是保留了两人的名字,以及她提议替两人疗伤的事,因为她的医术是偷学的,没有人知道。
余文杰越听脸色越严肃,最后抚额叹息。
“师妹,你太不知人心险恶,行为太不知轻重了!如果你有什么不测,如何对得起师母!”他低斥。
杨媚媚眼神立时一黯,垂下头默默无语。是啊,娘亲因为她而死,所以爹爹对她不闻不问,她的一举一动稍有不对,就是对不起被她害死的娘亲!
“我有自保的能力,大师兄不用担心。”最后,她只能这么说。
“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根本无济于事!”他摇头,所以才说她天真啊!“下次若再遇到类似的状况,你有多远就给我闪多远,知道吗?”
“知道了。”她听话的点头。
余文杰望着她,一会儿才放低声音。
“师妹,师兄会这么凶你,是为了你好,也是想到方才那种状况有多危险,心里发急,你能理解吗?”
“大师兄毋需挂心,我都能理解。”理解他人怎么做、为何这么待她等等,向来是她的工作,所以从来只有她来理解他人,不曾有人来理解过她。
“你能了解就好。”余文杰状似松了口气。“先回房梳洗,换件衣裳,你不会想要这样出现在师父面前吧!”
就算她浑身是血的出现在爹面前,爹也不会发现吧!杨媚媚在心里自嘲的想,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扯开一抹笑。
“那我先回房去了。”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多此一举的交代,“大师兄,这件事别告诉我爹,好吗?”
“好,我不会告诉师父的。”他点头答应。
“谢谢大师兄。”她如获大赦的旋身离去。
余文杰目送她离开后,才无奈的轻声一叹。
“呵……哈……”低低的申吟和紊乱的呼吸,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清楚。
豺狼额上冒着汗,一手捂着月复侧的伤。本以为只是皮肉伤,可是血依然从小小的伤口渗出,伤口处甚至已经开始溃烂,全身剧痛难当,就连微风吹拂在肌肤上,都能带来一阵万针扎身的剧痛!
“可恶!”他低咒一声,腿一软,靠着墙跌坐在地上。他现在总算理解,夜枭死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的剑上抹了毒,他在黄泉路上等他!
可恶,他怎么可以死在这里!
撑起身子,迈着有些颠簸的步伐,缓缓走在无人的街上,可每踏出一步,都有如赤脚走在刀山上,粗喘的气息越来越重,俊颜上一片死白,红唇泛紫黑,但一双炯目依然锐利,踏出的步子虽缓,却一步接着一步,没有稍待。
“人呢?”不远处传来刻意压低的嗓音。
豺狼眼一眯,闪身躲进黑暗的偏巷。
“刚刚是往这个方向来的。”另一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