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饿了一天,而在今天之前,她更是从没见过这么多的美食佳肴,没看见之前,她尚能保持理智,如今美食当前,她再也受不了诱惑,没有多做考虑,她开始狼吞虎咽,还不时的抓起一旁的酒壶灌酒。不到半刻的时间,石桌上宛如千军横扫过般,一片狼籍。
“嗝--”打了个饱嗝,钱多多抬手用袖子抹去嘴上的油渍,吃饱喝足之后,理智回笼。
此地不宜久留,趁还没被发现前赶紧溜吧!
一转身,她就愣住了。
“钱多多。”柳兆宣靠着凉亭的石柱坐着,他一开始就坐在这里了,只是从岸边看不见罢了。原本以为她踏进凉亭后就会发现他,没想到,她眼里除了那桌美食之外,根本容不下其它。
柳兆宣!钱多多在心里惊呼,虽然她对他耳热能详,却从未亲眼见过,可是一瞧见这人,她就知道他肯定是柳兆宣。
完全没料到会被他给逮个正着,一双圆圆的大眼滴溜溜地转着,她慌张的想要寻找逃生的机会。
“妳可以跳下湖。”柳兆宣哪会瞧不出她的心思?他好心的提供建议,漾着他招牌的微笑,保持温文儒雅的形象,笑望着她。
钱多多瞪着他,彷佛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
“你想害死我啊!”她不满的喊。是了,她想到了,或许他是因为被女人拋弃,因而怨恨女人,所以才买了一个像她这样能操耐打的女人回来虐待茶毒,一来消怨气,二来也不用怕她一下子就死了。
“我为什么要害死妳?”他淡淡一笑。
“因为你怨恨女人,所以找女人报复啊。”钱多多将自己的臆测说得理所当然,好象真有这么一回事似的。
“我为什么要?”柳兆宣开始怀疑,他们两个的谈话是否有交集。
“拜托,谁不知道你被第一美人给拋弃了,你若因此怨恨女人我也不怪你,不过冤有头,债有主,你这么牵连无辜,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吧?”
他脸色一变,该死,外头就是这么传的吗?他被拋弃?!
“我没有被拋弃。”他微恼地声明。
钱多多斜睨着他,摆明一点也不相信。
“我和白姑娘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男婚女嫁本来就不相关,何来拋弃之说。”瞧见她怀疑的表情,他的声调不悦的一沉。
“好好好,你怎么说都好,这又不关我的事,好吗?”钱多多赶紧举超双手做投降状,真是的,这第一美人另行嫁配的刺激很大,要叫人相信一点关系也没有,实在很难哪!
“妳不相信?”梆兆直哪会看不出她的敷衍。
“相爷,这件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相不相信一点也不重要。”她愈来愈相信,柳兆宣一定是受到了太大的刺激。
“本来是没有。”他意有所指。
“什么意思?”钱多多心下升起了不祥的预感,狐疑的瞪着他那张过分俊美的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管我有什么目的,既然妳爹收了我的银两,签下了卖身契,妳就是我宰相府的人,这是两相情愿的交易,妳这般找麻烦,可知道我可以到衙门告你们诈欺,让你们坐牢?”
“啐!你要让人坐牢,根本不用到衙门去,谁不知道你宰相大人财大势大。”钱多多不屑的啐了口。
“我向来秉公处理,从不滥用权势。”
“放屁。”她低声咕哝着,鬼才相信他说的话。
“妳说什么?”柳兆宣并没有听清楚。
“我说,要不是你欺骗在先,我怎么会想逃。”
“我欺骗了什么?”他扬眉问。
“哼!还装蒜,我明明是要进洪府的,结果却进了你宰相府,这不是欺骗是什么?”
“谁说妳是要进洪府的?”
“笑话,是洪修礼那老家伙买了我,不是进洪府是什么?”
“洪修礼只是接受我的请托,帮我去办这件事而已,卖身契上写得很清楚,妳,钱多多,要进的是宰相府。”
钱多多一愣,卖身契是老爹签的,她根本没看过,而且就算看了,她也看不懂啊!
“如何?还有什么问题吗?”柳兆宣笑望着她。“如果没有的话,轮到我了。”
“你想怎样?”她戒慎地瞪着他。
“妳的卖身时间是五年,经过这一天妳为宰相府带来的麻烦,打伤了路总管、吃掉我这一桌准备宴客的佳肴……如果我索赔的话,再加上个两年也不为过,妳说是吧?”
她抿抿唇,“你想怎么样?”老问题,她知道他还有后续的话。
“我有个提议,如果妳答应,并且愿意乖乖配合的话,不仅时间缩短为半年,事后我还可以给妳一笔银两,让妳后半辈子生活无虞。”
钱多多瞇起眼,明知他有所图,可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以让他图的,这情形实在让人挺火大的。
“如何?”柳兆宣追问。
“我要先知道是什么提议?”她谨慎地说。
“很简单,只要妳乖乖听话,我要妳做什么,妳就做什么,就这样。”
“例如什么?”这种条件太不安全了。
“目前我只能保证,不会让妳做违法或违背良心的事,也不会要妳去出卖色相……如果妳有色相可以出卖的话。”
“最后一句话是多余的。”钱多多瞪他一眼。
“妳的决定?”
“真的只要半年,而且事后会给我一笔银子?”她再次确认。
“如果白纸黑字妳比较放心的话,我可以立个字据给妳。”
“好啊,写一份契约吧!”空口白话不足为凭,有保障还是好的。
“意思是妳答应了?”
“原则上是答应了,不过我得先知道你要给我多少银两。”
“妳要多少?”柳兆宣让她自己开口。
钱多多为难了,他很有钱,要少了可惜,可是要是要多了,他反悔的话,不就更可惜?
想了想,她卖身五年,得银五百两,那现在她要多少银两才算合理?再要个一百两,会不会太多?
她试探性的伸出一根手指头,“我要这个数,可以吧?”
“好,就给妳一千两。”柳兆宣毫不犹豫的点头。
咦?她的意思是一百两,不是一千两耶……哦,算了,他高兴就好,嘿嘿,他高兴就好。
“来人,备文房四宝。”他突然喊。
钱多多吓了一跳,发现已经有人捧着文房四宝出现了。这……怎么他们好象就在附近等着?难不成她一开始就让人等着瓮中捉鳖了?
柳兆宣抬手挥毫,一下子两份契约便已完成。
“这契约一式两份,妳在上头盖个手印吧!”
钱多多瞪着上头龙飞凤舞的字迹,她认得它们,可它们却不认得她,只好匆匆扫过一眼,意思意思,然后在他指定的地方盖上手印。
“好,这张妳收着。”将墨迹吹干之后,柳兆宣将其中一份交给她。
她小心翼翼的将它放进怀里收起来。
“既然已经达成协议,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确定,妳不会再有逃跑的念头?也不会再在我的府里惹是生非?”他笑望着她。
钱多多朝他点点头。
他的笑容应该是很亲切、很温文的,可是为什么她却感觉到那笑容下深沉的冷意?”
好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钱金银啊钱金银,这宰相府里,笑面虎是有一只,虽然找不到虎子,银子倒是找到不少,撇去心中的忐忑,就目前来说,这宰相大人其实人还不错呢!
人不错?!
不,大错特错!柳兆宣其实是个小人,是个伪君子。
她被安顿在一处名为“栖凤阁”的院落,当她隔天一大早,从生平最香甜的好觉中醒来,正舒服地赖在床上伸懒腰打呵欠时,冷不防,眼角余光瞄见有个人坐在桌边,害她吓了一跳,只能张着那来不及阖上的大嘴,愣愣的瞪向那个没礼貌的不速之客--柳兆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