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摇头,她用力摇头,泪水无声下落。
可是她一句也反驳不了,因为她真的只有十五岁,无能为力的十五岁,再说什么都无法让人认真对待的十五岁。
“你是个好孩子,我所遇见过最美好的女孩,”杨泽明明轻拍她不住抽噎的肩,感觉却好远好远。“我对你好就像哥哥疼妹妹般,你看见我的好也只是小妹妹崇拜大哥哥一样,或许,再过个几年,当你真正碰见爱情的时候,你会明白我现在所说的,然后清楚知道男女之间的喜欢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知所云地,只努力想将路小冉远远推开,撤离他乌烟瘴气的人生,还她原有的澄明纯粹。
“所以,你已经知道了?”良久,停止吸泣的路小冉终于说。重新抬头,浸润在她眼底的,是杨泽从未见过的一抹决绝。
“你已经找到了?你真正喜欢的女孩?”她追问,扑上来便紧搂不放。
表情可以作态,情绪可以掩藏,但心音是最诚实的,她要是非真假,不想对错好坏。
只是几个瞬间而已——
杨泽来不及抽身,更无暇回答。
朱柏恺不如打哪冲出,嚷嚷着姊姊骗他。
他拉她走,她扯他留。
这厢一大两小,两男一女;三种立场,多方心思。
那厢殷宽与解桐的俪影才刚刚在银杏林角落出现,十几盏手电筒的光晒便从另一头堆堆叠叠着同样涌来……
嘟——嘟嘟——
“小冉,快跟我走……我妹找来了很多记者,他们就快到了……”
“阿泽,我和解桐会绕路跟在你们后头出现……镇定点,照计划行事……”
沙沙——沙沙——
“我不要……我要和阿泽在一起……”
“咦,前面有人……”
沙沙沙——沙沙沙——
“快……可能是杨泽……”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到了——搬演结局的时候到了。
始终辞演不了悲剧主角的杨泽怆然笑开,坦荡凄凉的心境底处隐讳藏下几分甜暖。至少,估算不差,伤害应该可以减至最小……
“我很抱歉,小冉,”于是,镁光灯大亮前,他选择在她额间轻轻一吻:“旅行要提早结束了。”
第六章
一九九一盛夏
远丰大楼正厅——
保安人员一字排开,严阵以待。
“很抱歉,你们没有事先预约,而且杨总裁刚好在开会,不便安排。”
“为什么不能?社会大众有知的权利!”大批记者逼近,争论纷纷。“杨泽是不是搬回‘丰园’了?”“杨总裁对于这件事有何想法?”“‘远丰’之前发布种种关于杨泽急病就医的消息,是否有欺瞒社会大众与股市投资人的嫌疑?”……
眼看就要爆发肢体冲突,“远丰”公关经理出面回复,客气安抚。
“各位好,敝姓王,‘远丰集团’公共关系部经理,在此谨代表远丰集团回答诸位的问题……关于先生是否已搬回‘丰园’祖宅一事……”才说到此,本来就只平静些许的闹哄中便传出记者插话:“先生先生!据传检察官即将提起杨泽对人家未成年少女的‘略诱’告诉,请问‘远丰’将会有何具体回应?”
鲍关经理等对方喊完,没受打扰继续说:“由于本部职责仅在处理‘远丰集团’对外公开事务,对于这件应属杨先生个人私领域的事并未有比各位记者朋友或社会大众拥有更特殊的知的‘权力’。至于刚刚那位记者朋友所提出的问题,‘远丰’内部目前并未对此‘传闻’有过任何讨论,毕竟……”
“先生,你睁眼说瞎话握,明明昨天本报记者就拍到南投地方法院检察官进人远丰大楼的照片,”记者扬扬手上报纸,出招。
“日前检调单位确有拜访,相信各‘大’媒体也同时在昨天傍晚六点左右收到本集团所公开发出的回应声明稿,不过,显然敝部基层在处理传真事务上出了瑕疵,以致贵社并未收到相关说明……”
“总之,本集团与杨泽先生极愿意配合接受检调单位为了厘清事件真相的任何问询,也烦请各位记者朋友尊重本集团多年来兢兢业业所奠定的名声与信誉,在未经检察官确切举证,甚至根本还没进人正式司法审理程序之前,任何未经当事人应允以致本集团‘名誉受损’的拍摄行为,或者类似‘嫌疑’等煽动性字眼的使用以致影响‘司法公正’的播送事实,本集团在此声明,将保留一切必要性的追溯权利……”
“远丰集团”总裁办公室——
“结果,你还是回来了。”不没在意楼下纷扰,老人气定神闲。
口出恶言绝非“太上皇”的一贯作风,但,这平静语调间所隐隐夹带的怒责并不比那正眼不看的精锐眼光少。
杨泽懂得。“孙儿明白该怎么做。”最多,一辈子当条“远丰”旗下的哈巴狗,一辈子找不到自我。
“看来,那小女生对你真很重要。”不见情绪的笑。
“爷爷言重了。”
“是么?”老人挑眉,“算算……这也不过是你从小到大第二次主动求我。”之前何冠仪那事还牵涉者“远丰”商利,可这回……
“爷爷之前为孙儿说了谎。”这件事早不只他个问题,杨泽暗示。
“厉害厉害,”老人拍手,终于眼光看他,了阿泽,连我都快怀疑你是不是你那不成材老爸亲生的了……不过,”话锋一转。“你更该清楚的是,’‘远丰’既然有办法救你,自然也会有办法弃你!”威吓貌。
他如果会被这阵仗吓到,大半年前也就不会坚持离去了。
“爷爷就直说条件吧。”厌恶迂回是祖孙俩唯一共通的默契。
“我要殷宽还有你们截至目前为止的一切筹备。”老人笑笑,无视于杨泽眼底基地迸发的怒意!这·只·老·狐·狸!!
同样看准未来大陆市场的商机,却碍着政府政策尚未明令开放前‘远丰’不易动作,太上皇要定他和殷宽以个人身分偷跑的便利,只差没摆明了利益均沾,后果自负。
深吸气,杨泽缓道:“会回来,自然代表我有放弃一切的打算,但,既然爷爷也认定殷宽是才,是能让我阿泽影响的朋友,就……”
“就如何?”暗喜也不动声色。
“就请爷爷去请,带着应有的条件与您赏识的理由,”他苦笑,就算可能前功尽弃也得为兄弟说:“就像孙儿这回甘愿回来,爷爷应该明白用人若得不到他的心,再多牵绊也没有用!”
老人没立刻回应,按了电话上的招唤键才笑,一句反问:“你呢?你的心回来了吗?还是牵绊多些?”
杨泽哑然。
秘书适时推门而人。“总裁有何吩咐?”
“马上连络‘远丰集团’辖下所有法律顾问,三个小时后我和阿泽要在‘丰园’跟他们开会,还有……”看看杨泽,站起来,替我安排与‘康捷’殷总监见面,时间、地点、形式都以尊重对方意愿为先。”
最后,老人一记正拳毫不留情打在杨泽心口上。
“哼,甘愿或不甘愿,等你到了我这年纪再去我坟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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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阿泽,我是小冉:
一个月不见了,你好吗?新闻上说你·心情很糟精神憔悴,我听了很难过,可是又不敢表现出来,我爸会生气,你知道的。
然后啊,虽然我也不知道这封信到底能不能交到你手上,但我是想试试,因为我有好多话想告诉你,好多好多在那天来不及说,很重要很重要的一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