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登入注册
夜间

贺新郎?无艳 第16页

作者:风聆海

但,那些分批出寻的小船却一个个至今未归……

“有时候我会问自己,该做人家怎样的主子,”乌云飘来,雨滴豆大打下,望江关却浑然未觉。“止战或好杀都不免兵祸连结,殃及后来,又是一代无辜。”

“所以,你才想把望家寨的人疏得远远,到一个全新地方?”她顿悟,张了披在身上的外衣抱住他。

“不,别把我想得这么伟大。”轻轻推开,望江关步往甲板高处。

“在走到这一步之前,我也不知自己是这样走的,这些年做了许多,也没做许多……呵……”激浪打来,他躲也不躲。“之前没告诉你,东霖、西极与西岛三国战事若非由我搭线,不会这般顺利,甚至连当年那教妲己变出来驮你逃走的大鹏鸟,或许都该算作死于我和天阔联手。”

风张狂,却狰狞不过他自厌自恶的心。

一步一迈,离海愈近……

“望江关……”她喊他,声音却碎落两间。

船身一个摇晃,她脚下湿漉,滑跌离他更远。“哇啊!”

她让一击差点正劈船桅的雷电差点吓傻,又担心望江关情况,挣扎爬去。

“回来,你给我回来!”先前是谁教她没想清便不得好死的?如果他便这么莫名其妙葬生海间,独留她糊涂尘世岂不笑煞旁人。

再说……

“喂,我不怪你毁我城国,”反正她从来也未曾熟识。“可是你答应作我家人,而且给我好多……”她哽咽,总算捉住他袖。

“菂菂?”感觉身后紧实,望江关回了神。

风强两急,小小身子很是用力圈环住他,硬撑不放。

“这、这是怎么回事?”潭十洲夫妇由后舱登船,远远看到这幕。

“别忙。”任云娘阻止他动作,两人闪进舵舱,掌舵欲往邻近浮岛接应他人。

飘摇渐离,海上风暴本是忽来即走。

“菂菂,”望江关轻唤;看不见她,却知她仍害怕:“下次……”

“下次你别这样了!”她抢话,止不住哆嗦,牙关咯咯作响。“要不等我学好游水再跳,至少我还可以拚着救你。”

“菂菂……”真被感动,暖意涌上心头,虽然他从没打算寻死,方才那点风浪,对他这打小站桩立睡之人也不过寻常颠仆。“我……”

“我、我想起来了!”二次打断,忽然她又叫又笑,指着远方那处渐行渐远的风团嚷嚷。

“快,跟着那雷电走!”她高喊,放了他跌跌撞撞直奔舵舱。“我梦过,真的,还有会跟船舰比快的大鱼,好多好多,一只跳的比一只高……”

“是海豚!”潭十洲眼睛一亮:“对,那岛有海豚栖息!”

※※※

雨过天青,真像梦境。

众人身上犹湿,踩在脚下的粗糙颗粒却提醒人在现实。

“真是星状结体!”海叔轻掬一捧,颤抖不能自己。

去夏,他两儿一孙为探这岛命丧幽冥;今秋,是否老天垂怜,让他为多年来前仆后继无惧生死的亲友弟兄见证这所费不虚?

碰──

巨岩另侧,是前去查验的潭十洲夫妇与天缺;烟火是预定信号,若连击两盏,便代表……

碰──

“找到了!”众人欢腾,是喜,是泪。

是得偿夙愿,亦匍匐感激。

“主子万岁!”

“菂菂姑娘万岁!”她被抬起,像米袋般丢上丢下……

第六章

晕晕然,听见望江关问她:“取什么名好?”

“啊?!”沙滩松软,她踩了这步便错跌另处。

“下船这么久,还晕?”他抢扶,便也不放。

两人静静在潮间看海,去了鞋袜,卷裤挽袖。

其他人在身后起灶欢歌;望江关少见轻松,她看着莫名开心,乐透了。

“给这小岛取名吧!”他旧话重提。“它是靠你发现的。”

“唔,叫……”她想了会儿,笑靥盈盈:“叫丰岛吧!”好名字可不?

呃,望江关忽然表情怪异。“哪、哪个ㄈㄥ?”

“丰富、丰盛、丰足的“丰”啊?”咦?难不成她又弄错字了。

“一定要用这字?”怪了,没事他脸红作啥?

“不可以吗?”她糊涂了。丰儿他娘明明说这是一个好字,所以才给他取作小名,等他爹爹回来再给正式名字的呀!

“丰岛就丰岛吧,怎么这么巧……”他嘀咕,却被她耳尖听见。

“巧什么?”追着他走。“不重要。”脚步加紧。

“少骗人。”跑也要追。“没诳你!”速度更快。

“那就说……啊!”她又跌跤。

“你还好……欸?”他被拖倒。

“嘿嘿,”她压他身,形状暧昧:“从实招来!”

“好好,起来再说。”拿她缠功无奈,再下去铁定让人误会。

她依言装乖,正襟危坐。

“是小名啦。”望江关试着板脸,却让她越瞪越大,甚至闪烁发亮的眼神瞧得毛骨悚然。

呃……呵……呵呵!竟还傻笑?!又离魂吗?

“菂菂?”挪掌轻拍,却让她嘴上一句吓着手上骤停──

“丰儿……”她说完便跑。

“不许叫!”他抢追甚急。

“丰儿。”呵,去跟大家伙说。

“菂菂!”哼,抓到便打。

哇!是谁在这挖了大坑!

唉?!他没料到这般平息。

言而总之,今日够长,躺下歇歇……

人情俗事,回家再说。

霪雨滴,答答连下数日。

主屋前孤立一擎天石柱,殷红凄怆,是血。

“快,主子掌印后第一次升堂。”街上人群奔走。

“迟家那宗外遇惨案呐,岂是难字了得……”几个望家打扮的妇人说:“想是那西岛女人不甘受骗,这才挺着足月大肚一头撞柱……”

“也或许那女婴命不该绝,正巧碰上华大夫,”另头,男人们别有关心。“不知主子会怎样判那迟家男人,毕竟人家才刚新婚,回门酒都还没来得及请呢!”

不过转眼,议堂上闹哄哄挤满观众,落在屋外探头探脑的,更多。

“啧啧,剖尸取子耶,那娃儿一定身带邪祟,谁养了谁倒楣!”窃窃私语。

温河受雨暴涨,上村聚集了比平时更多的人,忡忡成慌。

“丰儿……”内屋门口,太叔公掀帘喊他,难得温颜。

他的礼服穿戴一半,手忙脚乱循家礼拜见。

“不妨,今日你身分不同,”为他整束,太叔公千叮万嘱:“记住,当人主子永远得气定神闲,教人看来胸有成竹,事情也就办成了!”

菂菂躲在床下,对着老人丑扮鬼脸。

他挪了身子挡她,耳边叨叨是太叔公说话:“反正一会儿你便庄重静默,师父们会帮你问案,叫你,只要点头称是即好……”

“别听他!”菂菂也嚷:“他们会教你判那男人充军三年、女婴认祖归宗,然后那男人等不完服刑便染病死了,家道中落不说,女婴就倒楣成了人家后娘的出气筒,孤苦可……”

“好了,就全听太叔公的,其他别想。”老人连折几截才勉强让他穿进先人遗物,原是准备让他兄长行冠礼穿的,现在却得靠着九岁不到的丰儿硬撑起来。

帘外哄哄,太叔公拉着他行步渐远。

“你要去哪儿?”忍不住,丰儿看着爬窗欲出的菂菂说。

太叔公不知何时不见了,吵杂不见了,屋里只剩两人,幽幽沉香。

“帮你做早饭呐,”转身推他:“时间尚早,你躺回去多睡点……”

“睡饱才准起来喔!”她要胁。

柔柔轻笑,小虎牙很是可爱。

※※※

“菂菂姑娘,您说笑了吧,这下村和渔村……咱一早上来来回回可跑了不下数通,别说您爹爹了,就连任疏狂和居明老人也是遍寻不着。”

“咦?真的吗?”她装傻:“但我爹昨晚出门时就只这么交代啊,他说要去下村“任家酒肆”找任爷爷,然后同去渔村拜访居明爷爷。”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单击键盘左右键(← →)可以上下翻页

加入书签|返回书页|返回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