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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撑起一片天 第10页

作者:风聆海

“我怕……”她像个乖小孩般认真作答。

“那你还想去陪她?”严开闷哼一声。

“这次不会了!”梁善善用力向至今还不明白为何适时闯来的救命恩人保证。“喜儿的妈妈是受虐妇女基金会辅导的案主,我只要打个电话,就会有社工员来帮忙处理善后,但……”但是她的解释被严开硬生生打断。

“既然已经事先知道是这么一个问题家庭,你们学校不可能只派你这么一个年轻的实习老师单独前来吧?”严开知道梁善善虽然单纯但并不冒失愚蠢,会让她如此轻易暴露在危险中的理由只有一个——她又充当烂好人了!

不出所料,梁善善急急辩着:“这不是学校派的工作啦!是我觉得这些日子喜儿怪怪的,可能她继父……呃,因为是未证实的事,我也不能公开向学校报告;而且今天,本来喜儿的导师也要来,但是中午的时候他突然说临时有事……”

仰望着三番两次前来救命的严开,梁善善总觉得气短了好几截,更何况他的脸色分明越来越沉、越来越生气。

“对不起,严大哥!对不起,下次、下次我会小心的!”她支吾着,头越摆越低,只是也有点不明白为何自己最近总是得这么心虚地向严开认错保证。

“别再跟我道歉!我说过,你对不起的人是你自己!”

严开的声音冰冷地让她惊愕地再度昂首,那男人的表情不见喜怒,所有情绪全教他历练的世故潜藏进晦暗深邃的眼眸中。

她突然有点心酸,分不清是因为严开突然改变了态度或者其他,有些惧意但仍认真问道:“为什么呢?我不觉得啊严大哥,我只是想帮助需要我的人,我只是做我能做的事。”

望着跟前一脸困惑准备认真听讲的梁善善,严开压抑许久的怒气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

“你以为这世界上有几个梁善善?你以为一个梁善善可以救多少人?你最好搞清楚这是一个什么样的鬼地方!这是一个怎么样人吃人的世界!你……”

毕竟在社会多闯荡了几年,严开急煞了口,他的理智知道自己的脾气来得唐突而且莫名奇妙,人家梁善善和他非亲非故,没道理听他教训!

于是他转身闷头拉开车门,将自己用力甩在驾驶座上……

但梁善善的声音依然在耳边追问着:“我不懂,为什么你和林栗都要觉得这个城市不好?我来了快三个月,虽然不是事事顺利,但还是碰上几个不错的人啊,像你、像林栗、像……”

“你啊……我只能庆幸自己和你非亲非故,不用无时无刻担心你有天会横死街头!”对上梁善善的无辜表情,严开忍不住叹了口气。

“举个例子吧,如果有天,你在街上不小心摔了车,只要你没有头破血流昏迷不醒什么的,你必须要做的不是等待另一个梁善善来安慰你,而是尽快把妨碍交通的机车移开,然后自己盘算一下该先去车行或医院。”

严开发动了引擎,静静等着站在车窗外的梁善善;她似乎受到撼动,但又看来若无其事。

傍她最后机会,也像是给自己,“还是要去?”

这是一个拉锯战或赌局,筹码是梁善善和严开各自安顿的人生信念,赔率或许是其中一人百分百的价值颠覆。

虽然梁善善看来纯真烂漫但事实上并不白痴愚蠢,她明白人情冷暖只是不愿屈服于世态炎凉。顺着两人之间的沉默也静静看着严开好一会儿,她有些答非所问的:“嗯,我想再试试。”

“随你!”严开拉上车窗,不想再让两人视线相对。

他知道自己仓皇了,亟欲逃离梁善善那般温柔的坚定。仿佛一张网或者一根线,将他包围、牵引,总之都是勾引他逐步放弃现在这样,连自己都早已咀嚼不出味道的生活基调。

但,即便这样模式只是一连串妥协、背离、忍受、习惯、麻木的过程与结果,现在的他,就连放弃的勇气都付之阙如。

所以,每每在梁善善的身上看见十年前的严开,现在的严开就愈觉难受,是忌妒或等着看戏的冷然?是怜惜或忍着照看的按捺?

严开看着后视镜中逐渐模糊远去的单薄影子,竟也惘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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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晚归夜,梁善善揉着自己已有些发僵的背脊,脚步蹒跚地将自己从机车上拖下来,再脚步蹒跚地踱向家门。

行经中庭,她下意识望向严开家的方向。

好像自从那天,当她终于从廖家回来时偶然发现严开正站在自家落地窗前沉思开始,这样假装仰头的窥探就不知不觉成为她每日回家时的例行工作。

依然是,漆黑黝黯的一间屋子,在周遭人家敞亮着灯光与电视声的相照下,密不透光的有些突兀做作。

就如同这些时日的偶然相遇,严开总是避重就轻的默然以对。仿佛没有先前那些机缘巧合。仿佛两人只是不相熟的点头邻居罢了!

她笑了,摇了摇手,朝着那窗帘后不知有没有人的屋子,大力挥手……

黑暗间,严开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虽然他确信自己隐身的很好,应该没有被发现形迹的可能。

有人默默给自己等门的感觉真的很好。

按着向上的电梯键,梁善善允许寂寞的自己没来由幻想一下,就当是——

无伤大雅的小小放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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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开站在空旷的下降电梯中,以往他只要早晨这时候出门,身边一定还有个精神奕奕神清气爽的梁善善,但如今……两天了!

已经整整四十八小时,梁善善没有出现在她应该出现的任何地方。

他把弄着攒在口袋内的零钱,听着刚从五楼进来一对母女的对话:

“妈妈,善善姐姐今天是不是又不来陪我们玩了?”

“我不知道欸……你们也不要老缠着人家,梁姐姐很忙的。”

“可是她明明答应教我和妹妹做芭比女圭女圭的衣服嘛,骗人!”

“那种东西干嘛要自己做,只要你听话,下次我就带你去玩具店买。”

“不一样啦,善善姐姐说要自己做才……”

“好好好,别吵别吵!你先乖乖上学,其他回来再说。”

“妈妈再见!”

严开无意识看着女圭女圭车上正对着母亲挥手道别的小女孩,然后不由自主地将视线调向梁善善的窗口。

布帘匀匀垂落,看不出来主人的离开,或者存在?

存在?

等等,脑海中突然闪过的念头,让严开忍不住在停靠的车列中寻绎……

“善善,你在家对吧?开门啊!”猛按了几次电铃没有回音,严开转而疯狂地敲着梁善善的家门,暴烈的动作满是焦急,满是无法遏抑的忧心忡忡。

因为他看见一辆熟悉、但明显残破的机车,还有散落在她们信箱外因为过满而掉落的纸札;因为他恍然想起,两天前那个寒流过境的雨夜,因为张着伞而看不明确的娇小身影,似乎有些迟缓,有些……踬顿?

碰碰碰!

“善善,我是严开,你还好吧?开门啊!”

她一直隐约听到不同的声音;可是,她并没有动作。

起先是因为动也动不了的生理原因,但当渐渐习惯了这种昏然、麻痹、沉重的唯一知觉,她也就变得舒坦,继续晕眩在这种深沉的无感中。

失去理识的梁善善并不想醒来;不想和四肢百骸的瘫软互相拮抗,更不想思索检视那潜藏在精神深处的孤寂与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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