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寿少爷因为身子的关系,终日都与药为伍,出孙家庄门那也是近几年的事,所以在他近二十年的生活里,能见到外边人的机会是少之又少,更别说千娇百媚的姑娘家了——
泵娘,姑娘……
呀,难道少爷是……是……
阿涪紧张起来,少爷动了心了,这可怎么得了!
“少爷,少爷,你你……”他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一边,孙延寿的动作忽然僵住了,他尴尬地看着忽然睁开眼看着他的上官灵罗,“我……”
上官灵罗眨了眨眼,忽然一骨碌爬了起来,后退了几步,孙延寿也撑起自己的身体,坐在她对面。
环顾了一下四周,上官灵罗问:“我被抓了。”
她陈述想到的事实。
孙延寿无奈地点头,脸上仍有被窥见不合宜举止的尴尬,“恐怕是的。”
上官灵罗试着运用内力,“刀上用毒。”所以她此刻全身无力,武功尽失。这可以解释为什么她忽然昏倒又出现在像是牢房的地方的原因。
“毒?”孙延寿惊讶地问。
“嗯。”上官灵罗点点头,毒一定是涂在刀上的,所以他昏迷之后她也昏倒了,照理而言,她会武功,他身子弱,可是,为什么他醒过来的时间比她要早?俏脸有些发热,脑海中出现了醒来时看到的情形。
她别开视线,探看四周的环境。很奇怪,那个车夫和阿涪被关在他们对面,她和他关在一起。
“姑娘?”孙延寿叫道。
上官灵罗转过头。
孙延寿尽量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姑娘以为将我们抓起来的是何许人?”
“我猜,应当是你我日间碰到的那几个人。”
“县太爷的公子?”
“恐怕是的。”
“呵,这下可麻烦了。”
“恐怕是的。”
“你猜他会怎么对付我们?”
“我们?”上官灵罗抬眼看着他,他第二次说到这两个字,“我不知道。”
“哦……”孙延寿缓缓移动身体靠在墙上,“我很没用,是不是?”注意到上官灵罗在看着他的动作,他仿佛有些自嘲地问。
“没用?”他竟有这样的想法?可从他的言行举止上看不出来。当然,她阅人很浅,十七年来所见的都是乡下善良简单的乡亲。
上官灵罗摇摇头,“你怎会这样认为?”他不该是个自怨自怨的人。
“我自小体弱多病,每天第一件事就是吃药,最后一件事也是吃药……在我的印象中,一年之中每天都躺在床上,一天吃的药比吃的饭还要多……”他对她笑了笑,“四年前,我甚至走几步路就要跌倒,两年前,没有旁人在边上看着,我是不被允许走出家门一步的……很糟糕的活法,是不是?”
上官灵罗点点头。
孙延寿深深地看着她,笑着道:“有时候我在想,也许我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徒然给爹娘,还有叔叔们增加负担和烦恼,也许我不在了,他们反而自在快活些……”
“哦。”他为何跟她说这些?
“现在,我又带给你麻烦了……”
“麻烦是我自己的,不是你的。”上官灵罗说道。
“我知道……”孙延寿说,“但我也有份,只不过,是不小心惹上身的……”想起白天见面的情形,她为了一个小女孩一人对付县太爷公子的两名手下,样子非常潇洒美丽。
上官灵罗对上他的视线,也微微笑了笑,道:“所以你口中糟糕的活法不是你现在的想法。”
孙延寿不置可否,道:“这一回,我们很快就能出去的。”
他的话中好像有另外一种意思,所以上官灵罗问了:“你的意思是……”
孙延寿神秘地笑了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到时候?”他这人说话的方式让她有些难以适应。
孙延寿又不说话了。
上官灵罗张口想说什么,又闭了口。
他们两人的对话在阿涪耳朵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糊涂。
饼了一会儿,孙延寿忽然开口道:“我都忘记一件事了……我叫孙延寿,不知姑娘你……”
孙延寿?
延寿延寿,想必是他的父母给他取的,希望他长命百岁的意思吧。耳边仿佛传来娘亲在她生辰的时候常常说的话。
“灵罗灵罗,那是你爹爹给你取的名……”
爹爹,那个给她取名叫灵罗的爹爹,如今,却又在何处?
“姑娘,姑娘?”
“嗯?”
“姑娘的芳名是?”
“灵罗。”她月兑口而出。
孙延寿愣了愣,灵罗?好怪的一个名,“可是灵罗姑娘……”
“什么?”上官灵罗猛地抬起头望着孙延寿,“你说什么?”
“灵罗姑娘,你……咳……你没事吧?”她方才闪神了,在想些什么呢。
“我没事。”她急急地说道。
“喔。”一会儿,仿佛又想起了什么,“灵罗姑娘,你的……”话被打断了。
“上官灵罗。”
“什么?”
“上官灵罗,我的名。”
“哦……上官姑娘”灵罗是她的名,上官是她的姓。上官?孙延寿怔愣了一下。
上官灵罗面对孙延寿突然专注的目光,转过头,对身后的泥墙忽然产生了兴趣。
“上官姑娘?”
“嗯。”
“你看来不像云州县人氏,这回到此是……”她虽有一身武艺,但终究是一个姑娘家,独自行路,终是让人替她担心。
上官灵罗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去。她看他的眼神,好像责怪他多嘴似的。
他多嘴了。孙延寿笑着自己。由于多病的身子,长久关在房里,接触的人除了亲人就是仆人,因此造成了他寡言的个性,今儿个倒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变成长舌多嘴公了。上官姑娘的举动表明了她不想多谈,那么他也许该知情识趣点儿呵。
“少爷?”阿涪终于逮到机会说话。
“阿涪?你怎么被关在那里?”孙延寿好玩地看着阿涪苦着一张脸。
“少爷,你终于想起有我阿涪这个人了呀……”
胖乎乎的脸苦哈哈的。
孙延寿心头动了动,道:“说什么呢?”
“少爷,你身子还好吧?少爷,我们被关在这里,老爷会不会知道啊?少爷,你说把我们关起来的人是谁?真是坏蛋,居然迷昏我,他们应该……”阿涪喋喋不休的同时,另一道说话声传了过来。
牢里的四人一齐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边请……”
上官灵罗与孙延寿对望一眼,心中皆在猜想,是否是那县太爷的公子要过来报复他们。不一会儿,声到人到。
“延寿?!”一道爽朗的声音喊了起来,上官灵罗慢慢地看向出声之人。
“三叔。”孙延寿的声音里有着惊讶。他以为来的会是二叔。
“哎哟,是哪个混蛋小子把你关起来的?”对身后的人喝道,“还不快开门?!”那人唯唯诺诺地吩咐人开了门,孙延寿口中的三叔立刻走了进来。
“让三叔好好看看……哎哟,你受伤了?!该死的.我定要那臭小子好看!”吓得身后的人出了一声冷汗。
“三叔,我没事的……”孙延寿笑起来,他这位三叔啊,嗓门大,总会把不知情的人吓个不轻。
“这哪叫没事……啊,这位姑娘是谁?好小子,终于开窍啦?”弄得孙延寿哭笑不得。
“三叔,她是上官姑娘,是——”惊奇地看见三叔大步走到上官灵罗面前,一阵对看之后,大掌猛地拍上人家姑娘的肩膀。
“灵罗小丫头!哎哟,你怎么到云州县来也不通知三叔一声,好让三叔去接你呀!可把三叔给想死了,你这丫头……”
“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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