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也是不错,君砚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但,婚姻大事岂是他一人说了就算的:“此事,非同小可,小妹那边倒也没什么。恐怕,你爹娘不会同意让你胡来。”
“表哥认为我是胡来么?”
“问题不在于我,而在于长辈们的意思。好,先不说长辈,你能确定连环姑娘与你有相同一般的心思吗?”据他所知,连环似乎对他的印象不是很好,若要论她是否会有意于他,恐怕目前还很难说。况且,他并不知道连环究竟是谁,更加不清楚琴心做了什么事!
路文顿时低了头,他也担心这个。他对连环算是一见倾心的,再见时,已有非她不娶之意。他为她,可以不顾长辈的责罚,不顾世人责骂,但她呢?是否会愿意嫁于他?嫁于一个整日里只会读书作诗的书呆子。何况,现在他家已非往日可比,只能以落魄来形容。他们毕竟才见过二次面,她才知他的名,未知他的身世。两人交谈也不到十句……
种种情况加起来,让他人心情一落千丈。
“想过了么?”他怎么总在提醒别人,先是连环再来是他。
路文失魂地点头。连环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君三少,快要开始了,怎的还不过来?”
有人付账的情况下,连环一口气买了八个许愿灯。小翠两个,君砚两个,她自己双手各提两个:“你自己一个,另一个代表我。”她对小翠说,“君三少呢,也是一个是自己,另一个是我。至于我么,”她笑意盈然,“我这儿,一个是师兄,一个是师嫂,一个是老头子,还有一个自然也是我。”
“小姐,那不是你有三个了?”
“啊?哦,我又忘了呢,嘻。那,你另一个就是小兔子,君三少手中那只是烦死人。”
君砚果愣地望着左右两只灯笼,不明白烦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又该替他(或她或它?)许什么愿呢?还没动作,连环已先行放下了一只灯。
“这个是师兄,希望能与师嫂白头偕老,永不分离……这一只,”她又放下一只,“这只代表老头子,希望他能吃尽天下美食,而不会被抓到。师嫂么,自然与师兄的愿望一样。”待她手中只有一只灯时,她却愣住了,迟迟不肯放下去。
早已放完的小翠问道:“小姐,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么?”连环怔了下。她的愿望是什么呢,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小时候,她的愿望是不要每天一早被老头从温暖的被窝中挖起来去练功。后来,她的愿望是能成为老头子的衣钵传人,可以治尽天下病痛,解尽天下奇毒,可惜,她的天资有限,不能达成这一愿望。如今,她希望师兄师嫂能早日回来,解决这桩事情。但,她知道,自己要的,恐怕不止是这一点。而确切是什么,她自己也模糊得很。那,她究竟是最希望什么东西能成真呢?……
不发一语地把许愿灯放入水中,她拨了几下,让它顺水而走。
君砚一直在看她放灯,听她许愿,眼中闪动着不可测的光芒。此刻,他来到她身旁:“你替我放,好么?”
连环接过,放了一只下去:“烦死人希望老头子不要老忘了喂它吃饭。而这一只……”连环转过头,想问君砚,却呆愣住,脸也渐渐红了起来……
君砚的脸离她的,只差半寸,四目相对之下,她似被吸引住,动弹不得。待她回过神时,红晕,早已布满全脸。
“你,”连环忙转回头,看那随水而去的许愿灯,不敢乱看,“你要许什么愿?”不止心中悸动万分,心跳加速几倍,连声音也略有不稳。
“希望,”他出口的声音也暗哑,“希望你能早日成为真正的连环。”他现下已经确定了他到底要达成什么愿望。出日的话,只是为了诓她,也诓了身后的他。他自个儿心里知道,他要的就在眼前,无需再找寻了,也不用祈求上天。这一回,他要自己把握!
至于路文,他回头望了一直以热切目光追随连环的表弟一眼,他么,只有抱歉了。
离开君府么,他的意思是?连环轻轻放下灯,心中泛起丝丝不舍。在君府住了这许多日,虽然有如关在笼中,偶尔出去也要用“溜”的。但,君老爷与夫人实在待她极好,小翠也处处关心她照顾她。而他,连环偷偷瞄他—眼,虽然老爱逗她,说起话来也话中有话。但是实际上他待她也不错,他至少肯帮她,即使是看在师嫂的面子上。
在一旁不出声的路文,只是痴痴地望着连环。他手中也提了个灯,却不敢放下去。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要许什么愿,但是……
君砚眼神复杂也不知在想什么。
许愿河旁人头攒动,独他们四人静默着。
好一会儿,连环才拍拍手站了起来,见路文呆视她,道:“路公子,你为何还拿着灯不放。过了时间,许的愿就不能成真了。”
她的提醒,终于把出了窍的路文的魂给拉了回来。他红着脸,手忙脚乱地把灯放于水上,然而……
“呀,怎么回事?”他的灯遇到水,纸就糊开了。底座本可托水,但这只灯却不知怎么搞的,一忽儿功夫,就沉了下去。
路文傻了眼,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这灯沉了下去,好似再也浮不上来了。难道,他的愿望真不能成真了么?
正要说几句安慰话的连环猛地住了步子。因为,她似乎听到了似曾相识的声音:
“小美人,小美人,本少爷在这儿呢!”
连环旋过身,呆了下。
对岸,一身白衫的秦宝正大叫大嚷地挥着手中折扇,看他之意,好似随时准备冲过来一般。他也差点冲了过来,事实上。只不过,在一脚将要踏入河中之前,让人给拉了回去。
君砚沉了脸。真是不巧,避开他一回,却避不了第二回。
连环也皱了眉:“是那人!”来的正巧,她有些手痒了,上回没打成,这回倒可以让他尝尝什么叫“拳”味。见他绕着河岸而来,似想到他们这边,连环露出与君砚一般无二的狐狸般的笑容。
君砚笑,却是要大家回去。
“为什么?我才不怕他咧。”连环不解地。
“他是县太爷的小舅子,你动了他,可就麻烦了。”他当然知道她眸中放光是什么意思。不过,却不能让她这么做。他不是怕了秦虎,但若因这些人而使连环遭到什么事,极是划不来。
县太爷的人么?原来有这么硬的后台,连环放弃了揍人的念头。她不得不考虑到君家。若是因她而使君家受到连累,她一辈子将良心难安。
啊,什么时候心中竟有了自己是君府一份子的感觉?
待秦宝到达时,四人已不见了踪影,走得干干净净一个不剩。
“人呢?”他是一路盯着他们一路走过来的,到了这儿却没了人影?太快了吧,才一会儿功夫。秦宝愣愣地:“秦忠,你说这人都到哪儿去了?”
“奴才不知。不过,依奴才看,他们一定回君家去了。”
“我没看错?小美人方才的确在这里?”
“少爷没看错,奴才方才也看见了。不止见到了君琴心……哎哟!”头上遭了一记。
“君琴心是你叫的吗?”
“是,奴才知罪。奴才是见到了未来的少女乃女乃,还有君家的三少爷。”
“三少爷?”是小美人的三哥,也将会是他的三哥。
“是,小的已查清楚了。君家还有三位少爷,刚才的是最小的一个。”
三位?那他岂不是一下子多了三个兄长?也好。但:“秦忠,明天记得多备三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