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连环状似不经意地扫了下四周,“三哥呢,怎的不见他?”他说要去找路文,而路文此刻安然“有”恙地站在她面前,君三少却不见了踪影。
“哦,砚儿他去找你表哥了。想不到他没回来,你表哥倒先回来了。”指示二人坐下,“文儿,你倒说说看,你是怎么找到君府的?”
“是啊,”君老爷略显威严的声音响起,“别忘了你身上的伤,也得给我好好说说。”末了,君老爷加重语气,颇有责备之意。
是啊,教他怎能不生气!几个时辰前,他还好端端地与他们一同坐在马车中一路回戊阳县城。眨眼功夫,他就不见了人影,回来时却带了一身的伤。若再多消失几个时辰,岂不连命都可能丢了?!
大约是听出了君老爷话中之意,路文忙起身赔礼:“舅父请息怒。小侄一时贪玩,倒让舅父舅母担心了,是小侄的错。侄儿给两位老人家赔不是。”说着,竟跪了下来,“还望舅父舅母能原谅小侄的鲁莽。”
君老爷与夫人忙双双上前扶起他:“你这是做啥,我们也没责怪你的意思。以后出门,知会一声也就成了。”
“侄儿明白。”
“那你来说说是怎么到的君府,又怎么弄得浑身是伤地回来。”
“是。小侄原本与王五大哥在集中逛,无奈人太多,我与王五大哥就被人群给冲散了。小侄本想立即回舅父家中。途中听得路人说满江楼的菜色乃戊阳城一绝。当时小侄月复中饥饿,才去了满江楼用膳。出来时,不小心与人撞了下,摔了一跤,才跌成这样,也耽搁了回来的时间。”一番得体的话,虽免去了受伤的真相,却教二老开了颜。
君老爷哈哈一笑:“文儿,你还确实选对了地方。满江楼不愧为咸阳城中最好的酒楼,改天有空,舅父再带你去尝尝。”
“多谢舅父。”
君老爷笑着直点头。
“老爷,客房已经准备好了。”
“那么,不如由琴心丫头带路文去休息吧。”
“爹!”连环急叫道。她哪里知道客房在哪里。何况,这事不是让君福来做更妥当吗?她还处在“失忆”中,君老爷难道忘了吗?
她焦急地向君夫人求援。君夫人马上心领神会,对君老爷耳语道:“老爷,莫要忘了琴心得了病还没好呢。”君老爷看了下连环,“也是。”他是太急了些,以后路文要在君府长住,还怕二人没有时间培养感情么?
正要让君福领他去,君砚却进来了。
他与路文打了个照面:“是你!”路文惊奇地出声。君砚则一脸莫测高深,向君老爷道:“爹,孩儿并未找到表弟。”
“不用找了,他已经回来了。文儿,这位是你的三表哥,君砚。”
“三表哥?”路文不可置信地。怎么回事,此人竟然是他的表哥!他心中微微动了下。莫非上天开他玩笑么?他平生第一次动心的对象,居然是三表哥的意中人,他的表嫂?!并且,他又与表妹有了婚约!这、这。这,唉……
“三表哥。”他无奈之下,行礼相见,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
“表弟。”君砚眼中光芒闪过,笑道,“原来你已回来了,亏我还四处寻你,怕你‘遇上’歹人遭遇什么不测了。”话中意有所指,只有他们三个人懂。
连环好奇他为何装作不认识路文。哎,她想他兴许又在逗他玩了呢。
“让表哥操心,是我的不是,望表哥见谅。”
“哪里。”君砚笑道,“只要你没事,那就好了。”
“是啊是啊。”君老爷笑呵呵地插了进来,“没事就好。砚儿既已回来,不如就由你领文儿去客房休息吧。”
“是的,爹。表弟,这边走。”临出门经过连环时,朝她眨了下眼,连环愣愣地接收到,却一时不能意会他是什么意思。
路文一一拜别众人,尾随君砚往西厢房而去。经过九弯十八绕似的回廊,君砚停在一间房前道:“表弟,这儿便是你的房间了。”
推开门进屋,他道:“房间简陋了点,希望表弟能够习惯,以后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一般。”
“表哥费心了。”
“哪里。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了。若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住东厢的‘砚居’。”
“多谢表哥。”
“自家人还客气什么。只是……”他深深看了路文一眼,“只是希望表弟以后万事小心,莫要再出现今日之事。”
君砚一提,路文不免微红了脸:“我记住了。”见君砚要离开,他忙道:“表哥!”
他停了步:“还有什么事吗?”
“我,我有一事请教。”
“请说。”
路文呐呐地讲不出话来,红晕却从脸满布到了脖子。正当君砚以为他快要休克时,他才抬头道:“我是想,是想问在满江楼救我的那位姑娘。她……”他讲不下去了。
君砚挑了挑眉,深邃的目光盯着路文瞧了半晌,心中已然有底,有所保留地道:“她是我的朋友,以后你们若有机会……可能还会再见。”倒教他想起了一件事,“我爹娘有没有问你,你身上的伤?”
“问了。但我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他失望了,见表哥讲话时那副不想多讲的样子,他心下已明白了几分,却也是加重了失望。恐怕他与她将是无缘的了。唉……
见他黯然的样子,君砚无言退了下去。
愣愣瞧着君砚离去,路文掩上门,重重地略带伤感地叹了口气。瞧着这房中摆设,无一不精。与他昔日在自家的书房相比,犹有过之。君家当真是财大气粗,就是当日之路家也无法与之比拟,何况今日呢。今日的他,好听一点来说,是人家未来的女婿。但事实上他也不过是寄人篱下而已。或许不该这么想,君家夫妇待他极好,不嫌他如今家徒四壁,还让他来君府住,并允诺,待他二十岁生日之时,便让他与君小姐完婚。他是该感激,但,们心自问,他愿意么?他是不愿却又无奈。
自小熟读圣贤之书,明白父母之命不可违,媒妁之言不可毁,即使他百般不愿,也非得与表妹成婚不可。
今日见了表妹,她确实是美若天仙,且温柔娴淑,将来他与她一定会是一对相敬如宾的好夫妻。只不过,他的心房上已留了一名女子的身影,再也无法把其余的情分给表妹了。他也不想,然而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谁能想到,短短几刻钟的会面,短短几句话的交谈,竟会在他心中扎了根,无力拔除。即使明白她是表哥的意中人——这是他亲眼所见——却止不住心中的想念。他知道,或许这辈子,他也是不会忘了她的。
因为,她是他心中深刻的爱恋呀。
独自黯然了半晌,他着手整理书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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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面,县衙。
“少爷,少爷……”秦忠一面跑,一面高声叫唤,把正躺在花园中晒太阳的秦宝给吵醒了。
他懒懒地睁开眼:“吵什么。有事快说,有屁快放,不要打扰少爷我睡觉。”大惊小敝的。好好的一个午觉让他给吵醒了,若是什么鸡毛蒜皮无关紧要的小事,看他不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死活的奴才。
“少爷。”秦忠躬身道,“奴才已经查到了。”
“什么查到了?”没头没尾的。
“那位小美人是谁,奴才查到了。”
秦宝闻言,眼睛亮了起来。“霍”地跳下躺椅,抓了秦忠衣领:“你快说,她是谁家的小泵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