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一晚对微臣来说不算什么,微臣是军人,习惯了。”他站得笔直,仿佛这点儿事难不倒他。
“你你你……”若离顿时成了小结巴,连话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好,算你狠!她心中暗骂。
他以为她放不下面子,会羞于开口吗?她就偏不让他如愿,再害臊的话,此刻她也无所谓了。
“驸马,你过来,”若离狠狠道:“替我宽衣!”
“什么?”他眉一挑,显然没料到她会有这招。
“相公难道不该替娘子宽衣解带?”她忽然笑了,因为看到了他错愕的脸。
燕羽迟疑了一会儿,终于缓缓走过去,指间停留在她的腰际。
“解开啊!”她有趣地瞧着他,仿佛在瞧一场好戏。
衣结松松地打成蝴蝶的形状,只需轻轻一扯,便能解开来……一想到此,他的呼吸一紧,盯着她的纤腰,半晌没有举动。
“你要抗旨吗?”她吓唬道。
他依然没有回答,默默抬起手,似在进退之中犹豫。
若离猛地伸开双臂,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把他吓了一跳。
“公主……”燕羽想退后,却被她死死搂住,不能月兑身,一向镇定的俊颜此刻变得铁青。
“驸马,怕什么?”若离得意地娇笑,“你我本该如此亲近才对——吻我!”
什么?他脑中“嗡”的一声炸开了,完全听不明白她说的。
“吻我!”她再次给出明确指令,“听不懂吗?”
哼,他以为她不敢吗?以为她会因为害羞就退让吗?
不服输的个性让她在这关键时刻大大将他一军,看他怎么办!
此时此刻,她才有点明白,为什么宫主会对她委以重任,大概就因为她性格中的这点倔强吧?
她的性子一向是就算再难再苦,她也会拼尽全力完成任务,咬着牙闯过重重难关的……
她外表看似柔弱娇气,却绝非脆弱无力的花朵,风一吹便折了腰。
抬起盈亮双眸,直视他微怔的双眼,眸中满是不驯的挑战,就连久经沙场的他也不由得有片刻震慑。
他料错了,完全错了。
本以为冷漠的拒绝会让她害羞地退缩,谁料到她反而摆了他一道。从没失手的他,这一次却败在这个小小女子手中。
她犹如怒放的玫瑰,艳光四射地站在他面前,扪心自问,难道他真的没有一点儿动心?
一个正常的男子,面对一个美丽的女子,在这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洞房花烛夜,真能完全收敛那可名正言顺为所欲为的冲动?
他承认,自己有过一刹那的心神激荡,然而他还是强抑住了。
但她是谁?真是嫣公主吗?本来经过上次的试探未果后,他已经尽量不让自己怀疑她,但庆安王爷那日与她相见时的异样,让他不由得再次多心了起来。
就算她真是公主,霁皇嫁妹的目的一天没弄清楚,他就一天不能亲近于她。否则一有差错,他顶上人头事小,军中成千上万将士沦为他的陪葬,却是他不敢想象的。
直觉告诉他,与她保持距离,方是上上之策。
然而她刚才的模样,却差点儿让他忍俊不禁。
他承认,她相当的有勇气,而且……十分可爱。
他从不知道,原来她还有如此倔强的一面,像个不服输的小女孩,娇柔的脸上忽然散发出异样光彩,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他会把她当成真正的妻子,给她一世宠爱的……只不过,现在还差一点点时间——一点弄清真相的时间。
“还愣着干什么?”这瞬间,他胸中百转千回,她却完全不知他所想,气得她直跺脚,“本公主都这样了……你还……”
难道要她主动……吻他?
他到底是木头、石头,还是脑子里装着浆糊的傻瓜?真是气死她了!
第3章(2)
“将军,将军!”
两人正僵持着,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低唤。
“什么人?”若离一惊,回头道。
“启禀公主,属下有紧急事情要报告将军……请公主恕罪。”来人似乎是燕羽的副将,语调听来十万火急。
“何事?”燕羽清了清嗓子,问道。
“将军,请借一步说话,属下怕惊扰了公主。”副将答。
若离看着眼前的男人,不敢相信他胆敢在新婚之夜莫名离她而去,然而她尝到了又一次的挫败。
“公主恕罪,微臣去去就来。”燕羽对她躬身道。
“你刚才说过,我叫你干什么你才能干什么,现在我命令你不许去!”她一口气堵在心头,蛮不讲理地嚷。
“公主,抱歉,”很明显,那不过是他的一个借口,他想做的事,千军万马也拦不住,“等臣回来再治罪吧!”
说完他转身便走,完全不给她任何阻挡的余地。
若离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冷漠无情地消失在门外,整个新房顿时变得空荡清冷。
她身子一弯,整个人无力地软在床上。
这一夜,她耗尽了力气与他僵持,但到头来,别人轻轻松松一句话就破坏了她努力多时的成果,让她发现自己竟是如此无能。
算了吧……算了……她犯不着急急忙忙想要失去自己的清白之躯,只是换来一个如此冷漠的男人。
爆主让她来当奸细,她若能全身而退,岂不更好?
为什么要那样义无反顾地假戏真做,白白投入无谓的感情……
呵,她该庆幸吧?庆幸自己今夜逃过男人的魔掌,维持冰清玉洁。
只不过有一件事是她万万没想到的,那个看似完全没有心动的男人,在离开新房之后,回眸望了她的窗口一眼。
从前,他从不曾有过如此举动,从来不知什么叫做留恋不舍。
“师太,你别笑了!”
眼前的老尼笑得前俯后仰,完全不似出家人该有的严肃模样。若离真害怕隔墙有耳,把屋里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想不到这燕羽堪比柳下惠,老身活到这把年纪,还是头一次听说有如此坐怀不乱的男人。”慧益老尼笑着说道。
“人家气得要死,师太你还在说笑。”若离努努嘴,嘀咕道。
“怎么,失望了?”慧益精明的眸子打量着她。
“什么啊……我只怕不能完成宫主所托罢了……”不知为何,脸儿忽然红了。
“照我说,那天你只差一点点就成功了。”慧益却道。
“是吗?”若离难以置信,“可是我看他……完全不为所动。”
“若非有急事,他不会舍得你的。”
“他能有什么急事?”有什么比得上新婚燕尔,洞房花烛?
“怎么,他没对你说吗?”慧益倏地敛去笑容,眸中的意味更深了。
“说?说什么?”她一脸的懵懂不解。
“他那日离去的原因啊。”
“哼,不过是找个借口逃走罢了。”越想越生气,她都不顾尊严豁出去了,结果他依然不解风情。
“不,”慧益却摇头,“这城中,真的发生了大事。”
若离一怔,仔细聆听。
“据说……”她凑近她耳朵道:“发现了瘟疫。”
“瘟疫?”若离不由得大惊,手边的杯盏险些摔落在地。
“已经好几个人上吐下泻,发热不止,全身直冒红斑,月复中硬痛,不治身亡了。”慧益道出天大骇闻。
“怎么会?”她惊起身,徘徊不安,“瘟疫从哪儿来的?是哪一种?”
“目前都不清楚。”慧益答道:“可能是敌国所为。”
“不会是……”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不会是宫主他——”
“瞎猜!”慧益立刻将她的话打断,“宫主对霁皇是有报复之心,可也不会拿黎民百姓的性命来开玩笑。”
“我只怕宫主他报仇心切……”
“你没见过他,不了解他。”慧益叹息道:“我看着他长大的,难道不比你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