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
香雾薄,透帘拢。
惆怅谢家池阁。
红烛背,绣帘垂,
梦长君不知。
——更漏子温庭筠
“威信镖局”是武林上首屈一指的大镖局,江湖上传言,威信镖局从不失镖,他们什么镖都运送,甚至连人也肯送,只要出得起昂贵的价码,他们就会负责到底,没把镖成功的运送至目的地,他们绝对会加倍赔偿货品的价值,令托镖的人十分放心。
在“威信镖局”内,除了馆主之外,就属里头的大师兄褚挽鸿的武艺最精湛了,外头甚至有传闻说,“威信镖局”的大师兄在武术上的造诣早就凌驾不管事的馆主黄展了。
不过,任凭外界如何的揣测,纵使不利的流言传入了镖局里头,大家却都不当一回事,至於黄展及褚挽鸿,也只是将这些流言当成笑话听听而已。
原因很简单,虽然褚挽鸿尊称黄展为师父,但事实上,他们的关系并不仅止於此而已,黄展是褚挽鸿的养父,两人的感情与亲父子差不多。
“这次又替镖局里赚进了千两的黄金,大师兄,真是辛苦你了,要不是有你的话,怎么可能这么成功的将这批货送至江南去呢?
“那时就有风声说,有几批流寇对於这批货虎视眈眈的,要不是听到我们大师兄亲自来押送这批货的话,那五、六群流寇早就倾巢而出了。”褚挽鸿的三师弟廖培璋手拍著褚挽鸿的肩,对於他这个大师兄的事,他根本就是打从心里头佩服。
“这是大家的功劳,我不敢居功。”褚挽鸿虽然年仅二十二岁,但是,却予人无比严肃的感觉。“有关於此次运镖的事就别再多提了。”
“大师兄,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所有的功劳几乎都是属於你的啊……”廖培璋嚷嚷著。
“你有这种闲工夫去碎嘴,还不如去练练前几日师父所教的那些武功!”褚挽鸿冷声说道,率先走入“威信镖局”的大厅。
“师父!”他以凌厉的目光看著坐在首位的黄展,“徒儿押镖回来了。”
“好好……”黄展欣喜的点点头,手持著白胡子,“这次真的又辛苦你了。”
黄展从首位上走下来,站在褚挽鸿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有你办事,我就放心多了。”
“师父,这是徒儿应该做的。”
“看看你,成天练功、押镖的,为师的都忘了要帮你娶一房媳妇了,你的年纪也不小了……”黄展疼惜的说。
“是啊、是啊……师父,大师兄都已经二十二了呢!”
“住嘴!”褚挽鸿大声的吼了陈艺方一声,“你现在就去给我扎马步。”
褚挽鸿的脾气暴躁向来是众人皆知的事,为了不让他发飙,大家总是在他的眉头紧紧皱起时,就知道识相的逃命去了。
“是的,大师兄。”陈艺方连忙走出大厅。
“师父,徒儿年纪还轻,并不急著成亲。”褚挽鸿推拒道。
听到褚挽鸿的话,廖培璋在一旁吞了吞口水。
其实,谁管大师兄成不成亲,重点是,褚挽鸿的脾气真的是太差了,如果他们几个师弟做错了事,轻的处罚就是去蹲蹲马步、举举水桶;而重的处罚则是得与他相互“切磋”武艺。
但是,褚挽鸿对於他们几个师兄弟根本就是毫不留情,他才不管他们的武艺如何,一次便使足了十成十的功力,每个人都被他打得落花流水。
而大家可都真的是受够了!
由於褚挽鸿有那么暴躁的脾气,大家都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所以,几个师弟们才会向师父“献计”,要师父尽早帮褚挽鸿娶一名美娇娘,希望因此得以改变他那种暴躁的个性、转移他的注意力,让大家往后的日子都能好过一些。
其实,褚挽鸿长得一点儿都不丑,相反的,他可是俊逸极了。
以他有棱有角的轮廓、如刀斧所雕刻出来的五官、英挺的外表、伟岸的身形,常吸引不少附近的姑娘家来偷看他,但是,褚挽鸿向来不为所动。
就算是有再美丽的姑娘家由他的身旁走过,他也是连看也不看人家一眼,一点感觉也没有。
而且,他们几个师兄弟也研究过了,以褚挽鸿的外在条件,是不可能找不到姑娘家喜欢他的,除非他不要。
为了避免褚挽鸿推拒,他们几个臭皮匠就拜托师父向他说明这件事,因为,以褚挽鸿的个性来说,是不会拒绝师父的任何要求的。
廖培璋走到黄展的身旁,附在他的耳畔讲了几句话。
“你向师父说些什么?”褚挽鸿只见黄展一听到他师弟的话之后,瞬间眉开眼笑,让他不悦的挑起了剑眉。
“大师兄,哪有?我们怎么敢在师父的耳边嚼舌根呢?”廖培璋讪笑道。
“那是最好的了。”
“挽鸿,你也知道师父年纪大了,所以,你还是顺著师父的意,娶一房媳妇吧!免得师父没办法看到你的妻子。”黄展故意这么说。
“师父,你想太多了……”
“不管怎么样,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我得正式去找个媒婆来帮你找一门亲事。”未等褚挽鸿有任何的回应,黄展便自己决定了。
“师父……”目送黄展走出大厅,褚挽鸿意外的发觉到他的师弟正在一旁偷笑著。“你笑什么?”看那种笑容,分明就是心中有鬼!
褚挽鸿伸出大掌,在廖培璋还来不及偷溜之时,伸手拉住了他的衣领。
“为什么你听到师父说这些话会这么的高兴?”他锐利的眼神让廖培璋心虚的只能低下头。
“师兄,你怎么这么说呢?”廖培璋连忙摇头兼挥手,“听到大师兄要成亲了,我们这些当师弟的当然很开心了!难不成你要我们哭吗?”他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望著四周的弟兄,企图得到他们的认可。
由於这场计谋是“威信镖局”上上下下全都有份的,如果事迹一败露,大家就都玩完了,就是因为他们有“唇亡齿寒”、“唇齿相依”、“共体时艰”,所以根本没有半个人敢表示意见。
大家的心中全都只想著一件事——
只要一想到他们伟大的、受众人景仰的、敬佩的大师兄,在娶了媳妇之后,个性就不会再这么的暴躁,也不会心情一不爽就拿他们这群师弟开刀,大家就很有默契的点点头。
“是吗?”他怀疑的问道。
“这是当然的了,大师兄!”
“你们几个要是存心想设计我的话,就给我小心一点。”说完,褚挽鸿转了个身,大步的离开了大厅。
而在场的人则因为他那句“给我小心一点”的话语,忍不住伸手抹了抹自己的脖子。
“三师兄,这……这怎么办啊?”一群师弟们全都害怕的看著廖培璋。
“这有什么好怕的?”廖培璋瞪著众人,“瞧瞧你们一个个怕成这副德行,真是没用!”其实,他自己也是怕得要死,“告诉你们,等大师兄成亲,娶了个美娇娘之后,他感激我们都来不及了,又怎么会怪我们呢?”
“三师兄,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们几个不要凡事只往坏的方面想,你们要想想大师兄感激我们的样子。”廖培璋教训道。
“但是……”
“但是什么?你们忘了上个月大家因为差一点失镖而被大师兄痛揍一顿的事吗?”廖培璋提醒道。
“这……”听到廖培璋这么说,大夥儿的脸立刻都变得像苦瓜一般,因为,那次的失镖事件发生后,褚挽鸿曾狠狠的训了他们一顿,每个师兄弟都被他饱以一顿老拳,隔日,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鼻青脸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