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府有什么好的?”他果然又在敷衍,“人多口杂,不如找个清静的地方,就咱们俩……”
“我不要!”她一把将他推开。
“小意,听话,你现在得顾着自己的身子,”戚瑜耐心地哄,“知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吗?”
“什么?”她懵懂。
“呵,还不明白吗?大夫说……你有喜了。”他咬着她的耳朵宣布。
电击一般,沈小意愣住,眼睛瞪得大大的。
难怪,她一向健康好动,怎么会忽然昏倒?原来,是肚子里的宝宝在闹脾气。
她本来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什么委屈都能承受,可现在,为了孩子。她不能再沉默了。
“我要回戚府。”她猛地坐起来,不容分说地表示。
“小意,我刚才已经说过了……”
这个时候,他更加不能让她回去。
当初,把她送到这偏僻的地方,就是为了护她周全。一旦那个人发现他又结了新欢,肯定会对她施以毒手……
可是,他又不能告诉她关于那个人的秘密,纵然他对他无情,他却不能无义。
毕竟,是他欠那个人的,一辈子都弥补不了的愧疚,只能用一辈子的夹缝求生来偿还。
“我不仅要回戚府,还要你当众宣布,我是你的妻子!”沈小意心意已决。
戚瑜怔住,没料到她态度会这么强硬。
“你当然是我的妻子,”他不自然地笑了笑,“只不过现在还未到宣布的时机……”
“你总这样说!”她不能再等,再等下去,孩子会变得跟她一样。得过着见不得人的生活。“如果真的喜欢我,真的在乎我肚里的孩子,就照我的意思去办!”
他沉默,好半晌都没能给出答覆。
“另外,我要你明媒正娶、八人大轿抬我进门,我不要我的小孩有被人瞧不起的可能,那种苦我一个人承受过就够了!”为母则强,她仿佛一头母狮子,护着自个儿的孩子免遭一丝受辱的可能。
“小意,我不是不明白你的心情,可现在还不能……”他面露为难。
“那什么时候能?”含泪的眼眶流下一丝泪,隐忍的坚强恐将溃堤。
“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依旧守口如瓶。
“戚瑜,你不要再骗我了!”她大声泣道:“你从来没打算娶我,对吗?我在你眼中,只是你的玩物,玩一玩就可以弃之如草芥!”她爱错了吗?
他眉一抬,看着情绪崩溃的她,眼中流露难言痛苦的神色,微微摇头,“小意,我的心思……你会感觉不到吗?”
“感觉不到!”她不再等着他了,翻身下床,“我只知道你用迷药把我强行带到这儿,花言巧语欺骗了我的感情,连我怀孕了,也不打算给我还有孩子一个名份!你要我的孩子像我这样,永远不得见天日吗?”她办不到!
沈小意打开衣柜,将为数不多的衣物一古脑地扫进布囊,意志坚决地打着囊结,一副要远走高飞的样于。
“小意——”戚瑜再也按捺不住,一把将她从背后抱住,力臂收紧,“我不能让你走……不能……”
“那为什么不娶我?”
“给我一点时间,不久以后,我一定、一定……”
攸关生死危机,他好为难!
“我不要再等了!”她不愿再待在死胡同里,被动的坐以待毙,既然他不愿给她个明确答案,那就由她来决定。“你放我走吧!”
戚瑜无奈地看着她,眼里满足悲伤,心尖有什么激颤着,彷佛一个赌徒死到临头时的旁徨。
懊立即娶她吗?那岂不是把她置身于危险当中?
可他真的舍不得放她走,还有他们的孩子……况且,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他是不该让他们母子这么委屈过日子。
“留下来,小意。”思虑再三,戚瑜终于沙哑地允了她,“我马上修书到你家乡,接你爹进京观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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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如愿以偿地出嫁了。
沈小意坐在花轿上,听着帘外锣鼓的喧嚣,她知道自己今天是京城里最受瞩目的新娘。
伴随喷呐锣鼓声,迎亲队伍绕城一周,排场之大,更胜当年戚瑜迎娶昌平郡主时,而且,为了让她颜面更加有光,戚瑜特地请敬安王爷收她做义女,迎亲的队伍便从敬安王府出发,直到终点。
花轿摇晃间,她迷迷糊糊,仿佛在作一个如真似幻的美梦。
“啊——”
忽然,她听到帘外一声女子的尖叫,接着,便是一片混乱。似乎有什么妖魔鬼怪从天而降,围观的群众惊吓四散。
迎亲队伍中,戚瑜派了不少护院夹藏其中,只为保护她的安全,此刻只听铁铮出鞘之声下绝于耳。
“快,保护夫人!”有人如此叫道。
沈小意揭开红盖头,正想瞧瞧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头顶猛然一阵光亮,阳光直射下来。
人在轿中,怎么会遇见强烈的阳光?
她半眯双眸,下意识地抬头,只见一片刺眼的光线中,轿顶不知被什么撕裂出一条巨缝,有一黑色大鸟栖落其间,鹰眼紧盯着她。
大鸟的爪像树枝一般干瘦,倏忽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整个人腾空带起,飞离花轿。
“射箭——”一护院嚷道。
“别,会误伤了夫人!”另一人赶紧阻止。
人质在手,刺客有恃无恐,发出一声冷笑般的啸鸣,扬长而去。
风在沈小意耳边呼啸,她怔愣了半晌,才意识到擒住她的,不是什么怪异的大鸟,而是一个身着黑衣的人。
此人轻功了得,此刻健步如飞,穿林扶柳、飞檐走壁,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是他!
电光石火间,她骇然领悟。
萨兰遇害的那晚,她看到的凶手,就是他!
她抬头,想看清楚他的真面目,无奈他却蒙着面巾,难以窥视。
沈小意奋力挣扎,可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是这人的对手,最后只能束手就擒。
黑衣人前行一段,只见前方出现一间荒郊古庙,他进入庙中,将她扔到篝火之侧。
只见已有另一人质被缚在柱上。
“王爷?”沈小意定睛一看,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敬安王爷不是在戚府等待观礼吗?为何也被掳到此地?
“小意姑娘……”敬安王爷见了她,没有半点的意外,只是淡淡苦笑,似乎早已预料得到今天的遭遇。
“这到底……到底……”她想问个究竟,可就在她回眸一瞬,张开的嘴再也阖不拢。
只见那黑衣人缓缓将面巾撕下,露出眉目。
那半张左脸,跟戚瑜一模一样,宛若复制。
然而,当他侧过身来,他的右面,血肉模糊,似乎天生没有完整的人皮,只是虾肉纠结,疤痕累累,如同魔鬼。
他是谁?为何这般长相?他跟戚瑜……到底是什么关系?
看到她瞠目结舌的模样,戚坤冷冷一笑。
“估计戚瑜马上就到,”他的声音沙哑恐怖,如同指甲划过树皮般难听,“你那天刺我的一刀,我会加倍奉还。”说着,他展开乌云般的披风,转身离去。
庙门“铛”的一声锁紧。
“那天晚上……我看到的,就是他?”震惊过后,沈小意喃喃问道。
“没错。”敬安王爷点头回答。
“他是谁?”颤声问出心中迷惑。
“戚瑜的哥哥,戚坤。”
“哥哥?”真有个孪生兄弟?“不是说……已经死了吗?”
“那是对外的说词,”敬安王爷涩笑,“他这副模样能见人吗?”
“他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他轻叹一声,“只能说,造化弄人。”
“王爷,你就明白地告诉我吧!”她恳求道:“这个疑惑在我心里已经很久很久了,我不想再误会戚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