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休书已签,上报官府,他俩就名义上来说,已经再无关系了。
她对他的情,会全部封锁,深深埋在心底,只能怪两人今生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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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太阳从东篱上爬起来,龙震扬只觉得腿脚发麻,双眼似涂了浆糊,就快睁不开了。
好在,他还是挺过来了,没有睡着,完成了她的命令。
经过一夜,身上的衣衫已经自然风干,他感到额前有些发烫,像是染上了风寒。
然而这一切都无所谓,如果能得到她的原谅,就算送了性命,他也甘心。
“爷──”旺才由风府的家丁领着,远远地唤他。
“你怎么来了?”龙震扬微蹙眉。
“给爷送些衣服来,老爷说,您要在少夫人这儿住一阵子。”旺才笑,“爷,是否有转机了?”
离所谓的转机还差得远呢。
或许,就算他倾尽所有,也换不来她的原谅。不过,他会等,哪怕得花上一辈子的时间。
“还有……”等那家丁离开,旺才神秘地递上一封信,“您派到京城去的侍卫,送回了这个。”
龙震扬一怔,将信打开。
京城来的东西,从前他是日盼夜盼,迫不及待,可现在,却完全提不起劲来。
他甚至忘了,自己曾派出侍卫前往京城。
蹙眉看完那书信,他怔住了。
“爷,出了什么事了?”旺才问。
皇上叫他去京城?
没错,遗诏事关重大,皇上不放心假任何人之手,要他亲自护送前往京城,是最正确的决定,可现在,他怎么能离开?
他刚刚从她那里乞求来一个机会,好不容易可以接近她、照顾他们的孩子,他怎能就这样走了。
“爷,到底怎么了?”旺才瞧见他面有难色。
“有些生意,得到京城处理。”他敷衍地回答。
“那就快去吧!”
“可我……”他难以启齿。
“舍不得少夫人?”旺才微笑,“爷,生意要紧,少夫人住在这儿,又跑不了!您去个十天半月,有什么关系?”
十天半月?现在就算离开她一刻,他也不敢。
昨晚那本名册,虽说是为了嘲讽他才拿出来的,可万一她真的另择夫婿……他简直不敢想象。
“我不去了。”他听见自己说:“等会我写封信,你叫人送到京城去。”
天啊,真不敢相信,这是他的声音。
从前皇上不让他进京,他还巴不得月月去,可现在他居然敢抗旨?
他真的变了,从一个无情无欲的皇帝亲信,变成一个自私多情的平凡男子。
“爷,京城的事,真的不要紧吗?”旺才一脸担心的表情。
“再重要,也不及这里重要。”
遗诏在他这儿很安全,送不送往京城,并没有那么急迫。
为了皇上,他已经牺牲了很多,所谓忠君之事,他自认已经做得够多了。
若皇上怪罪下来,他也认了。
他只希望,紫虞能早日被他感动,两人再做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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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苏桃颖站在隐密的巷弄中。
她迷惑地望着大街上那扇朱门,不知为何自己会站在这里。
“这不是风府吗?”回头,她对身后的人道。
“对。”灰衣男子淡笑。
“带我到这儿来做什么?”她不解的问。
“你不是要替丞相效忠吗?”
“可为何要来这儿?”
“因为,龙震扬此刻在这儿。”
“什么?”他跟那个女人和好了?不可能啊!那女人不可能跟杀父仇人重修旧好的。
“嫉妒了?”灰衣男子挑眉。
她沉默不语。没想到自己机关算尽,仍破坏不了他们的感情?
“放心,他们逍遥不了几天的。我有一条妙计,可以帮你除去心头大患,又可以帮助丞相。”
“真的?”苏桃颖惊喜。
“只是……需要你做些牺牲。”
“不论要我做什么,都行!”她忙道。
“这是你说的,不后悔?”
“绝不后悔!”苏桃颖信誓旦旦,“说吧,要我做什么?”
灰衣男子悠悠一笑,“现在想见他们吗?”
“不想!”她恨恨地回答。
“放心,你不会见到的,”灰色的衣袖之间,忽然多了一件寒光闪闪的东西,“永远也不会了!”
说着,没等苏桃颖反应过来,那寒光便刺入了她心脏。
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怔怔看着胸口的刀。
“你……”她指着面前的人,已经无法言语。
“这么吃惊做什么?不是说,无论什么你都愿意做吗!”
灰衣男子将手中的刀子猛然一抽,鲜血溅了一地,苏桃颖的身子随即往前倾,扑倒在地。
“这就是你能为丞相做的事。”他踢了踢她的尸体,冷冷地道:“不过,我没骗你,这也是可以帮你除去心头大患的最好方法。”
第九章
窗外的菊花开了吗?
往年的这个时候,她总是心旷神怡,可现在,就算花儿开得再好,她也无心去欣赏了。
罢开始,她以为是多雨的原因。
可现在,雨停了,秋高气爽的日子总算来了,她还是一样郁闷。
推开窗子,看见龙震扬站在日光下。
院中铺着一排笸篮,其中盛着新鲜白菊,打算晒干后制成菊茶。
她存心戏弄他,要他每隔一刻钟便将笸篮抖一抖,说这样能让菊花干透,他居然也信了,还照办。
或许他知道这是她整人的小把戏,然而不论她如何戏弄他,他都照单全收。
如此委曲求全,只为博得她稍微的和颜悦色……就算是当今公主也没她这样受宠吧。
如果一切能回到半年前,该有多好?
那时他俩初相遇,她完全不知道他的阴谋,完全活在自己的幻想中,虽然傻乎乎的,但心是纯净而快乐的,整天憧憬着幸福到来。
现在,一切都晚了。
只能盼来生。来生,她一定要跟他做一对平凡的男女,没有这一切的恩怨纠葛,只是单纯的相爱。
“小姐!”瑞儿忽然慌慌张张从前院跑过来,大叫一声。
“小声点。”紫虞掀开帘子,低声嘱咐。
她可以感到龙震扬关切地目光投射过来,正注意聆听她们主仆的对话。
“夏知府来了。”
“知府大人?”紫虞一怔。
没理由啊,爹爹去世的时候,夏知府已经亲往祭悼,不再欠她家什么人情,此时平白无故地跑来做什么?
“在前厅吗?”她问。
瑞儿摇头。“不,知府大人率着一队官差,一进门就四处搜查,这会儿正往我们院里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
紫虞感到事情大大不妙,却又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披上外衣,便瞧见夏知府领着人,来势汹汹的跨入院内。
“拜见大人,”紫虞上前微微屈膝,“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
“世侄女,不必多礼,”夏知府尴尬地笑,“是我鲁莽了,早该通知你一声,只因为事态紧急,便匆匆赶来。”
“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遗诏的事情曝光了?
紫虞不由得望了龙震扬一眼,他也正巧凝视着她。
“敢问世侄女,你可认识一个名叫苏桃颖的舞姬?”
“认识,”紫虞诧异地点头,“她是我前夫的妾室。”
她的余光,看到龙震扬微微一怔。
“方才我已经到龙府去过了,打算拜访虎爷,可他不在。”
“原来知府大人在找他?”
“不,找他,也找你。”夏知府的回答甚是奇怪。
“大人,”龙震扬摘掉头上的斗笠,朗声道:“我在这儿。”
“啊!”夏知府瞪大双眸,“虎爷,您怎么……”
呵,换了是她,眼珠子也会蹦出来。明明写了休书,说好再不相干的两个人,又凑在一起,难怪夏知府会吓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