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指名道姓的,第一课尊师重道你就铁定不及格了。吃苦?吃饭还比较容易些吧?”他意有所指的睐了她一眼。
但她可不愿这么善罢甘休,连忙追上前去,从后头一把揪住他的衣服,死都不让他甩下自己。
“你要去哪里?采茶吗?我要跟,我也要学采茶,我可以的,我绝对要用我的劳力换取你的信任,非得让你心甘情愿教我不可。”她使出浑身力气,毫不保留的展现她的决心。
“我、我、我……满口都是我,你的主观意识这么强,容不得别人拒绝。”
“可是我是很认真的。”她一再强调。
“你又是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是认真的?”他反问。
“不然你说,到底怎样你才肯答应嘛!”她像个小孩似的跺脚耍赖,但仍没忘记拉紧他的衣角。
碧执的牛,他真是史上第一固执的牛!梁丰艾感觉自己的头就要冒烟了。
望著她嘟著嘴、生气勃勃的表情,张沉潜忍不住莞尔。原来逗这家伙还挺有趣的嘛!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她,这才发现她有张巴掌大的小脸与小巧的鼻子,还有一双黑白分明的澄澈双眸,而那张老爱喋喋不休的小嘴,活似裹了层蜜般的鲜艳动人。
有一瞬间,他忽然冲动的想捧住这张脸,并狠狠的吻上这张引人犯罪的嘴,尝尝是不是如他想像中的甜美诱人。
奇怪,他发什么愣啊?“你说话呀!”梁丰艾死命的推著他,及时把张沉潜从异想世界拉了回来。
一回神,看见那双充满生命力的眼眸正聚精会神的等待著他的回应,看得他一时心虚,赶紧轻咳几声,藉以掩饰自己的异常。
“咳咳……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了。
“到底答不答应?”她执拗的非要他给她一个答案。
他深深的凝视她一眼,又赶紧移开视线,“那就拿出你的决心让我另眼相看吧!”语毕,像在逃难似的快速离开。
“答应了吗?他这样应该算是答应了吧?”她忍不住掩嘴低笑,为自己的成功感到骄傲。
远离主屋后,张沉潜开始自言自语,“疯了你,张沉潜,你应该要狠狠拒绝她的,然后当机立断的把她轰回台北去才是。”然后又搔搔头发,一脸不甘的叨念,“就说今天的早餐有问题嘛,那女人该不会是在菜里下蛊吧?”
大屋里,微风几度掀起了窗帘,轮椅上安静的身影不动声色的将外头的一举一动全看进眼里,木然的表情忽地绽出一抹笑,而待翻飞的纱帘一落,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便不复见,一切再度回复原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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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梁丰艾,马上给我起床!梁丰艾!”张沉潜绷著臭脸,压低音量敲打著紧闭的门。
昨天还信誓旦旦,今天就睡到起不来,这女人说话还真是靠不住。
“梁丰艾,你是被猪附身啊?”他咬牙切齿地骂道,但回应他的仍是一片死寂。
一想到要叫醒她,又得避免吵醒一墙之隔的妹妹,张沉潜感觉自己耐心尽失,索性直接开门进入。
来到床沿,他伸手扯住那沉睡人儿的衣领,不费吹灰之力的把她扯离床铺。
“起、床──”他气势十足的凑近她耳边大吼。
谁?!是哪个坏人来骚扰她的睡眠?
挥舞著双手,她含糊的咕哝,“……滚开,天还黑著呢!”
昨天她失眠了,因为有点认床,加上满脑子想著可以到茶园去的事,所以一整夜翻来覆去的。
现在好不容易睡了一下下,是哪个没良心的家伙跑来吵她?
“你到底要不要起床?我数到三,再不清醒就不用醒了。”张沉潜低沉的威胁,“一、二、三!”
很好,床上的人依然不动如山,显然对于和周公下棋有著异于常人的坚定意志和执著。
张沉潜冷静的闭上眼,把火气含在嘴里,“好,你慢慢睡,睡死你最好!”
才松开她的领子,只见她咚的一声又趴回枕头上继续呼呼大睡,气得他忍不住怒骂自己多事,干么突然善心大发的特地跑来叫她起床。
猪就是猪,睡觉的时候更是!
待他满怀著怒气走后,张沉媛无声无息的推著轮椅出现在门外,旋开门把,缓缓来到梁丰艾床边。
她没出声,只是静静看著床上人儿的睡脸。呵,她还真是个有趣的人,也只有她有办法把哥哥搞得耐心尽失。
唔,哥哥该不会喜欢上她吧?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在意她的一举一动,又这么容易被她给激怒?
倘若真是如此,未来张家茶园岂不是会很热闹?“呵呵……”她忍不住掩嘴低笑。
梁丰艾心里一直挂念著一早要上茶园的事情,刚刚张沉潜一阵吵已让她有些半梦半醒,现在又依稀听闻有人在笑,是天亮了吗?她挣扎地睁开一眼察看天色,忽地,目光不经意触及床边那抹苍白的身影,整个人惊骇万分的跳起来。
“啊!”她瞠目结舌地看著不速之客,“你、你……”指著床边的人,她开始严重的大舌头。
“你不是要上茶园去?”张沉媛嗓音轻柔的问。
抓抓乱窜的头发,她有些狼狈的回道:“是、是呀。”阿弥陀佛,还好是人不是鬼,不然她可能会当场晕倒。
“再不出门,你今天就什么都甭学了。”
“你大哥出发了吗?”奇怪,天不是才刚亮吗?
张沉媛没有说话,淡淡的点点头后,就要离开。
“等一下!先等一下──”梁丰艾赶紧唤住离去的身影。
听见她的叫唤,张沉媛只是静默的望著她。
“请问,你知道茶园怎么去吗?拜托你告诉我,如果我今天没有如期出现,你那龟毛哥哥一定会抓狂的把我踹回台北,拜托、拜托!”梁丰艾双手合十,不停的请托。
张沉媛忍住月兑口而出的笑意,一个恶作剧的念头突地自她脑中闪过,她维持著一如往常的平静口吻说:“往大屋后面的小径直走,约莫一个小时就可以抵达了。”
“嗄?一个小时!”梁丰艾愣愣地重复。
“你不去?”她语调平板的问。
梁丰艾表情活似吞了黄连般的痛苦,“去,我当然去。”一个小时……救人喔!
张沉媛不再搭理她,推著轮椅就走,直到远离了梁丰艾的视线范围,整个人再也克制不住的狂笑,“真想看看等她爬到山顶,是不是还有力气和大哥斗嘴。”
而梁丰艾光是听到得走上一个小时的山路,腿就已经瘸了一半,若不是不想被那家伙看扁,还真想一不做二不休的装作不知情。
简单梳洗后,整装待发的她十分艰困的朝大屋后方的山径小路爬去。
由于身处六至八百公尺的海拔高度,所以清晨的鱼池乡尚泛著凉意,梁丰艾全凭心里那股不服输的毅力在支撑著自己脚下的步伐。
唉,清晨爬山这种健康生活,根本和她的人生八竿子打不著关系啊,可为了面子,尽避气喘如牛,她还是得死命的爬,依著山峦起伏又上又下。
真的确定只有一个小时的脚程吗?她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走了一趟万里长城!“喘!好喘……”若不是一心想一睹台茶十八号的风采,恐怕她早就放弃了。
放眼望去,四面八方尽是一列列的茶树召唤著她,满山茶园怎么空荡荡的不见半个人影?
实在累得受不了,她索性跪在地上,开始手脚并用的前进。
她现在这样子的确很像狗,但这也是逼不得已啊!谁叫那男人这么难伺候,如果她失约,一辈子就真的会被那个臭男人瞧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