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觉民冷笑一声,摇摇头,迳自往前走去。
忽地,他停下脚步回头望了她一眼,“怎么?不跟了?”
自尊在勉强维持个人尊严,可是私心又在呐喊着不要放弃,偏偏无辜的脚还在哀嚎方才的痛。
鲁觉民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几回,竟然心软的朝她走来,“回去。”
“啥?”
“回香多涅!被人跟踪会严重破坏我赏游的心情。”鲁觉民伸手扶在她腰际,“还可以走吧?”
“欸、欸,放手啦,”干么这样靠近她?还把手放在她腰际,这家伙根本是趁机占便宜……
“你给我安分一点。”他命令。
他这是做什么?单纯示好?还是想要松懈她的警戒?古意映脑子闪过任何可能的情况,直到当晚睡觉前都还没厘清。
懊死,她今天忘记看一眼“世纪的眼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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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觉民打点好一切,推开房门走出来,古意映鬼魅似的身影马上出现在五十公尺内。
赏了她一抹笑,他兀自下楼,古意映也不躲躲藏藏了,明目张胆的跟着他下楼。
钥匙往柜台一搁,鲁觉民推开门走出香多涅。
“欸,你不吃早餐吗?”她问。
“不了。”唷,良心发现,还会关切他用不用早餐?不会是想趁这点时间拿着钥匙上楼去搜索他的房间吧?
“你要出去?”
他两手一摊,摆出“不然你说呢”的姿态。
二话不说,古意映摘下胸前名牌,赶紧跟上脚步。
鲁觉民对她摇摇手指,顺手往墙上时钟指去,“你在上班吧?”提醒她注意时间。
她辩驳道:“小心翼翼的服务着我们的客人是香多涅的宗旨。”
他眉一挑,“喔,是吗?”手一指,“那么那位客人会感激你的帮忙的。”说完,把她往一旁独自带着小孩手忙脚乱的男客人身旁推了过去。
机伶的古意映死命的回抓着鲁觉民,“嘿嘿,不行,你是骆寰洋酒公司的贵客,我得好好的密切照顾。”
想甩开她,门儿都没有,况且这香多涅里里外外她可都打点过了,虽然是服务人员,但是她唯一服务的目标就只有鲁觉民一个。
鲁觉民知道她是下定决心赖着他,遂扯出一抹笑,旋即信步离开。
反正都被发现了,古意映也不再躲躲藏藏,索性明目张胆的走在他身边。
“你要去哪里?”她问。
“没有。”
“没有?”怀疑,严重的怀疑,这男人真不诚实。
“今天天气还不错。”他一派悠闲的说。
“对了,关于BadiadiMorrona酒厂的代理权……”
他打断她的问题,“目前没有想法。”
表诡,怎么可能没有想法。古意映颦眉蹙额,打从骨子里怀疑起这男人的每个回答。
有鬼,铁定有鬼,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业务经理的宝座不保。
还是诚如她所臆测,他确确实实是个间谍,来骆寰只是为了里应外合的阻挠义大利酒庄的代理计画?
鲁觉民没再说话,依着昨天的路持续走着,经过了混合着拜占庭和西方风格的圣马可广场,他大爷也没怎么在意,瞧都不瞧这著名的景点一眼,就是一迳的走。
弯弯折折的走着,只见码头就在不远的前方,宛若是意随兴起,从容的鲁觉民啥也没说就上了一艘船。
“你要去哪里?”古意映问。
“任何可以用掉你的地方都是不错的选择。怎么?想放弃了?”他莞尔的凝望着稍嫌倔强的脸。
她收敛神色一脸严肃,“哼,放弃?你以为我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吗?我的人生字典里可从来没有放弃这两个字。”
“对,我知道,因为你的人生字典里写的是『固执多疑』四个字。”嘲讽的口吻。
“你——”他损人的功力还真是不遑多让。
“请让让,我的船要走了,掰喽!”他悠哉的挥了挥手。
叫她眼睁睁的看着他走?没那回事!最后一秒钟,古意映想也不想的跳上船,非死命巴着这男人不可。
她得意的挤出笑容宣示,“忘了告诉您,我是一个做事有始有终的人,半途而废不是我的风格。”她盘起双手好整以暇的往他身边坐稳。
鲁觉民没有措腔,反正他早料到这女人是不会轻易被打发的。
威尼斯,被喻为从水中升起的神秘国度,饱满的湿度让迎面而来的风都带着一股水气。
随着船只的远离,威尼斯市中心也越来越遥远,倒是由五个小岛组成的穆拉诺岛就这么不期然的出现。
迸意映睐了鲁觉民一眼,全然不懂他的动机,只见这家伙从容的枕着手臂,半眯起眼睛悠闲的徜徉着。
船只在穆拉诺岛停下,下船的时候,他终于大发善心的伸了一只手给她。
迸意映考虑半晌,“谢啦!”这才搭了上去。
呵,摆谱!连这时候都依然固执,鲁觉民顿觉莞尔。
不过,眼下有重要的事情待办。他敛了敛心神,拿出他的专注。
穆拉诺岛昔日是威尼斯贵族别墅的所在地,在东方玻璃制造术传入之后,基于安全理由,遂把不可缺少火的玻璃工厂集中在离市区不远的穆拉诺岛上。
鲁觉民熟门熟路的往前走着,岛上的观光客比威尼斯少了些许,倒是栉比鳞次的玻璃工厂占据了整个街道。
“你来穆拉诺做什么?”古意映不禁月兑口问。嗯,这不太像鲁觉民会做的事情,因为他的表情慎重且严肃。
鲁觉民没有回答,避开观光客的赏游路径,钻入了静谧的巷子,弯弯曲曲的兜转了半天,终于来到一家位在角落隐密处的玻璃工厂。
似是极度熟稔,他用义大利文和对方寒暄了几句,时而颦眉沉思,时而严肃且认真的和对方交谈,让一旁的古意映听得是丈二金刚模不着头绪。
了不起,她会说英文和法文,偏偏就是不懂义大利文,这下子完全是鸭子听雷,搞不清楚所有情况。
“你要来吗?还是在这儿等?或者你也可以……”
“当然!别想甩下我。”没等他说完,古意映马上迈开步伐跟上去。
“里头很热,受不了就先走。”他善意告知。
然而她仅仅是抬起下巴,那双写满坚定决心的眼睛就足以说明她的决定,在没模清楚他的来意之前,决计不让这家伙瞧扁她。
走入最底处,一股窒人热气凶猛的扑来,只见里头的玻璃制工皆打着赤膊,专注在他们眼前的工作,额上的汗水落得就跟雨一样。
在男子的引领下,鲁觉民来到一处放着半成品的陈列架旁,拿起几支玻璃瓶,两人十分严肃的交谈着,这让一句义大利文都不懂的古意映好心急。
“不行……”鲁觉民月兑口而出,“这个瓶口跟瓶身还是不行。”
“啥?什么不行,瓶口跟瓶身怎么了?”几乎要被好奇心吞噬的古意映连忙搭腔。
“无法配合现有机器的规格,瓶身则太过斑斓炫丽,我要的是内敛的层次色彩,而不是这样的张扬绚烂。”他望了她一眼,半晌,那总是字斟句酌的嘴巴才缓缓吐着声调,“我想要用穆拉诺的玻璃来装盛骆寰即将挑选的新酒。”
“啥?”她诧异的张大嘴。什么新酒?她竟会全然不知。
“就是用独一无二的瓶身装盛最好品质的酒,要让骆寰在洋酒市场闻名的不只是销售业绩,还有质感。”
提升质感……古意映大感意外,惊讶的模样彷佛在她眼前的是个从来不认识的鲁觉民。
“为什么?”
“法国酒在台湾市场的地位始终屹立不摇,相形之下,义大利的酒尽避由来已久,但是名气却明显较弱,如果能够用更别致的包装提升它的质感,重新塑造义大利酒的市场形象,这样我们做为代理商才有必要也才有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