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她的腿一定会越变越粗,这都是裴香堤害的。
“可是我们还有很多地方还没去看欸。”她意犹未尽。
天啊!她狠狠的拍打自己的脑袋,“不,我真的不行了,我要打电话叫次安来接我回去休息,我真的不行了。”
“菲倚,时间还很早欸,人家现在根本还不想回旅馆,那要不,我跟妳去找林次安好了。”
她不想一个人回旅馆,那只会让她不断想起那个宣称会在码头一直等到她出现的男人,而她就是不愿意想起他,想起码头的荒唐约定。
跋紧抗议,“不──我真的需要休息,香堤,算我求妳,现在妳马上乖乖的回旅馆去,让我也回去休息,明天,哦,或许得后天,后天我们再商量要去哪里,好不好?”梁菲倚虚弱的说。
“可是我……”
扬手制止,“千万别再可是了,我得回去休息了,真的。”不等她再多说什么,梁菲倚蹒跚的爬了起来,旋即头也不回、一拐一拐的离开裴香堤。
“菲倚、菲倚……”她还在做困兽之斗,然而梁菲倚坚决的不再回头理睬,顿时让她的呼喊成了风中的呢喃,最后化作无形。
菲倚舍弃她了,裴香堤望着广场上的鸽子在地上寻找着食物,反复的起飞又降落,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懊恼自己阻止不了好友离开的决心。
她站在广场边,远远眺望着大运河。
香堤,明天,我会在距离圣马可教堂最近的那个码头等妳,等妳和我一起搭贡多拉船游威尼斯,届时,我自然会把这串手环还给妳,妳一定要来哦,不见不散!
香堤,明天,我会在距离……不见不散!
香堤……
耳畔严肇雎的声音依稀响起,一次又一次的反复着昨天离去前的话,一次次的搅乱着她的思绪,让她的内心开始有了犹豫。
真的吗?他真的会在码头一直等下去?倘若她一直不出现,难不成他就要在那边痴站整天?
不,他的伤势还没好,万一影响伤口的复原,这可怎么办?
也不对,说过不可以心软的,一切都是他太可恶了,竟然戏弄她。既然如此,他本来就该接受惩罚,而这就是她给他的惩罚。
等待是什么样的心情?望着未知的结果,却没有改变的余力,他太可怜了。
码头一定又湿又冷,他的伤口不要紧吧?
一连串的疑惑挣扎,在她的内心里拉锯纠缠,她想要去,又不想去,想要狠心,却又管控不了自己的妇人之仁,眼见天空阴霾得彷佛又要落下一阵雨。
威尼斯的雨就是这样,一下就是没完没了的,想到他一个人站在码头迎着风雨,裴香堤又不舍了。
挣扎许久,“好吧!我只是去码头看看,只要我出现,他就有理由可以回家好好休息,而我也可以安心。”
裴香堤反复告诉自己,确定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便连忙住距离圣马可教堂最近的那个码头奔去。
临水边的房子墙壁剥落得斑斑驳驳,走在这里看不见丝毫阳光,天空像彩笔一抹,好像你看见了似的近,却又遥远得触模不到。
裴香堤急着赶往码头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雨丝慢慢落下,她看见一个寂静的小院场,一条条小溪道,许多媚丽的焰式长窗,许多风蚀雨浸的雕梁画栋,经过一个个灯火晕黄的咖啡馆,宛如迷宫。
裴香堤感觉自己像被困在迷宫里,她越是想要找寻严肇雎,码头的方向就越是躲匿在不知名的方向,把她折腾得晕头转向。
雨丝绵密得不象话,不消须臾,她额前的发已经坠满了水珠,拍打在她的脸上,窃取了她的温度。
走了一整天,她不觉得累,然而追逐着潜藏内心的渴望,她才发现自己的步伐有多蹒跚。
“严肇雎,你在哪里,严肇雎──”她对自己发恼,也恼着他,不知怎的,眼眶里霎时盈满了泪水,无助的望着陌生的威尼斯。
有一点怕,有一点感伤,生怕自己就要错过他的等待。
忽地,耳边隐约听闻船夫的歌声,隔着几排屋舍远远传来,裴香堤循着歌声、循着水道,越过了蜿蜒的巷道,在歌声暂歇之前,她总算找到了码头。
码头上,无声地浮来一只黑色的贡多拉船,她欣喜的以为会见到严肇雎,却发现四周只有她和一个戴了草帽的船夫,并没有严肇雎的等待。
“你骗我,你骗我……是你说要不见不散的……”她失望的呢喃。
风从她脸庞掠过冰凉,她蹲子,满是落寞。
许久,裴香堤站起身,正当她以为码头只剩下孤独的自己时,一束鲜花突地凑到她面前,随即一个温暖的拥抱自她身后而来。
她噙着失望的泪,惊讶的回头一瞧,映入眼帘的竟是那熟悉的笑容。
“有人迟到了。”严肇雎笑着说。
“你……”她激动的梗着话语,“你、你这可恶的人!”她扑上去捶打他的肩膀,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下。
可恶,为什么要这样?可恶、可恶……为什么要让她来了见不到他,想走了才突然出现?难道他不知道,这会让她毫无招架之力吗?
严肇雎对于这一切全数接纳,他吻了吻她冰凉的发,感觉自己内心的某处也在发出叹息,似是感谢她终于来了。
“我很高兴妳来了,昨天惹妳不快,我道歉。”
“你……”她忍着哽咽,激动的伏在他胸口。
每每见到他,她就会情绪失控,她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这个偶然相逢的男人,却不知道他是否也一样喜欢她。
“你……喜欢我吗?”她孤注一掷。
严肇雎捧起她的脸,落下肯定的一吻。
昨天他告诉自己,只要她愿意来赴约,从今尔后,他就不再轻易放手,要把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裴香堤纠结的眉心舒坦了,得到他的喜欢,她高兴的又哭又笑。
“搭船吗?”带着草帽的船夫用义大利文问了话。
他握紧她的手,“今天我似乎错过了一辈子都数不清的船,现在,我不想再错过这一次。”
在他的带领下,他们搭上了贡多拉船。黑色的贡多拉船,腥红的垫子,高翘的船头上插着一枝玫瑰花。才上了船,雨就停了,他们并肩坐在船上,任船夫带着他俩悠游在水道上。
裴香堤一手捧着严肇雎送的花束,一手被紧握在他的掌心之中,倚在他的胸膛,所有的语言彷佛都是多余。
不甘心两人眼中只有彼此,船夫像是竞赛一样,夸张地大幅度摇着木桨,翘起的船头随着水波一低一高,同时他还放声高唱那早被义大利演唱家唱成国歌的曲目。
每到水巷的转弯之处,船夫总会停下歌声长啸一声,以防止逆向的两只船相撞。
严肇雎接替起船夫的歌唱,在她耳边轻轻的哼着,她侧望着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二十多个年头,心情从来没有这样悸动过,他的眉眼、他的笑容,他的低唱、他的说话,还有那温柔底下的神秘,这一切珍贵的宝物在她面前显现,让她急于想要抓取。
裴香堤挣开他的牵握,像个孩子似的张伸出手,急于碰触眼前的他确认真实,他顺势啃咬着她冰凉的手指,亲昵得像是情人。
说喜欢已经不足以描述一切,裴香堤缩紧双臂的抱紧他,生怕他会消失似的。
“怎么了?”他问。
她摇摇头,千头万绪的感觉令她说不出话来。
严肇雎轻扯开一抹笑容,把吻落在她的头发上,用黑色的斗篷大衣回应的抱紧这瘦小冰凉的身子,表情满是呵宠。